林美慧也累了,耕田虽不是力气活,但来来回回走了那么多的路,也没有什么力气擦头发。
这时,一双大手帮她理头发,接着又用干毛巾细细地擦拭,动作轻柔,林美慧心间似是被月光笼罩,轻盈而细腻,这种被人关心,被人照顾的感觉,总是很温暖。
“宋逸哥,从我记事起,我妈就再也没给我洗过头发了……”
“你很小的时候就自己洗头发?”宋逸也随意地接着话,两人的声音轻柔缓和,让屋子里都有一种安详宁静的气氛,很让人安心。
林美慧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不觉苦笑,“很小的时候,我妈给我洗头发从来没有耐心,用洗衣粉急匆匆地揉几把,用水冲干净就行,洗完之后头发打结,很难梳开。”
“后来你就自己洗了?”
“嗯,我学会用梳子先把头发理顺,洗得时候也不能太用力搓洗,这样就舒服多了,后来就习惯一个人洗。”林美慧记不清那时候她有多大,不过那种痛苦的感觉还记忆犹深。
宋逸听她说起往事,勾起了他的心事,“那你记得小时候的玩伴吗?”
林美慧定了定,半天才咕哝,“记得小时候胖丫
和一个小哥哥跟我玩,可惜后来我妈说那个小哥哥家里有事不能玩了,就再也没见过……后来胖丫一家人也搬走了,我问我妈,我妈从来不肯说。”
没说几句,林美慧就呼吸均匀进入了梦乡,宋逸也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天公作美,早晨开始下雨,一直到黄昏时分才停。
林美慧和宋逸都有些激动,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说不定老天爷也在帮着他们,让他们今年种田有所收获。
等天气放晴,林美慧和宋逸早早去田里播种,宋逸撒种子,林美慧施肥,也就一上午的时间,林美慧和宋逸就把五亩地都种完了。
种完田,两人都裹成了泥人,宋逸笑林美慧成了一个泥猴子,林美慧也笑宋逸变成了泥哥哥。
回了家,林美慧用水瓢舀水帮着宋逸洗头发,刚洗到一半,赵翠花突然推门进来,哭哭啼啼地,“林美慧,你难道就看着娘家的人活活饿死吗?”
林美慧看了一眼赵翠花,见她头发凌乱,神情憔悴,知道又是跟林国庆打架了,“妈,你跟我爸的事情我作不了主,你该找村长就找村长,该找警察就找警察。”
“这么说,你是眼睁
睁看着我们一家去死了?”
“害你死的不是我,是那些不让你好好活的人,以后别来打扰我们生活。”林美慧把毛巾递给宋逸,让他先回屋里,回头看着赵翠花歇斯底里的模样,反而心平气和了。
“你爸不肯下地,家里的活都是我一个人做,这日子还怎么过?”
赵翠花好吃懒坐惯了,以前家里的活是林美慧干,地里的活她拉着林国庆勉强还能应付,现在林美慧嫁人了,林国庆又天天喝酒不着家,她一个人根本就不想种田。
眼看到了播种的时候,家里种子化肥什么都没买,眼见的要错过这场雨了,赵翠花才急了。
林美慧知道赵翠花生性就是想指挥别人干活,自己不想付出一点辛苦,“妈,我爸不肯种,那你就自己去种地,刘寡妇不也是一个人吗?人家家里好几亩地也全种出来了。”
“我又不是寡妇,我明明有老公……”
“你的老公不顶用,那你就得自己想办法。”
林美慧这些话,让赵翠花更是急眼了,她来就是想让林美慧帮着想想办法,不帮忙就算了,还说这么一堆风凉话。
赵翠花看到宋逸家里还有一些化肥,
眼珠子一转,扑过去就抢化肥,林美慧见她这副强盗一般的样子,走过去踩住那袋化肥,“妈,这些化肥我们地里还要用,你自己要用,就自己买。”
“那你给我钱啊,你这个赔钱货,现在想着过自己的好日子,就不惦记爹娘了?”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你如果觉得自己养大我亏了,那你就把我杀了吧。”林美慧往赵翠花面前一杵,赵翠花整个人都气到炸,万万没想到,林美慧嫁人没几天就硬气成这样。
“你这个贱骨头,白眼狼,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你掐死!”
这时,宋逸从屋子里出来,看了一眼赵翠花,不疾不缓地问,“岳母,这些年,林美慧帮你家里干了多少活,养了多少鸡鸭,你心里都清楚,何必这么不依不饶的?”
“她是我女儿,干活不是应该的吗?”赵翠花据理力争。
“既然她是您的女儿,那您养大她不是应该的吗?从村东问到村西,也没有哪家爹娘说自己养女儿就是为了赚钱,为了剥削女儿的。”宋逸一句话,让赵翠花再次哑口无言。
宋逸知道,如果今天不把话说白了,赵翠花还会没完没了地闹。
“这天底下父母都是为了自家孩子过得幸福,唯独岳母,是恨不能拆了女儿的家,这又是什么道理?是,女儿是应该帮衬着点娘家,前提是女儿日子过得去……”
宋逸这番话,都是林美慧的心里话,听着听着,她眼眶不由湿了。
林美慧不指望赵翠花能善解人意,只想让她以后不要再这么胡搅蛮缠。
“你们怎么就过不去了,电视也买了,家里还做着生意,现在地也种好了……你们过得不知道要有多滋润。”
赵翠花无法忍受林美慧出嫁后,竟然过得比娘家人还要好。
林美慧太了解赵翠花了,现在看她日子过得去,心里不平衡,即便家里不困难她也会想方设法来搅和,何况现在赵翠花是真过不下去了。
林美慧也没打算把家里遇到的困难跟赵翠花讲,因为赵翠花不会关心这些,“妈,如果您觉得我们还有母女情意,现在就回去,下午先赶紧把地种了,别在这耽搁时间了。”
“那你回去帮我们种!”
“我没有那个义务,我累一天了,话都不想多说一句,你去找你儿子,让他帮你种地。”林美慧斩钉截铁拒绝了赵翠花的无理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