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越砌越高,仿佛对面两户人家,一户二层,一户三层,二楼的人开着窗户,无论在里面做什么,对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真的是只是两户邻居也就罢了,可现在是生死相关的大事,对面二层的住户,除了愤怒外,更多的是害怕。
何志的奏疏急急送到京城,第二日的早朝,因为此时吵成了一片。
户部侍郎王政心不在焉地应了身边同僚一句,在思考这个时候,他该不该出列说话。
左思右想,他还是站了出来,拱手道:“战必然是要战的,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两军对阵,除非和谈,否则还有别的可能吗?”
他这一问,朝堂上静了一下,随即有人附和他:“王大人所言不差,现在只有主动出战,才是上佳之策。此战拖的时间太久了,何志的也会在这拖延之中,渐渐失势。”
“如今对方的墙都建起来了,不言而喻,现在就算是我们想要继续拖,他们也不可能答应。”
大家都跟着点头,这话说的没有错,对方知道自己耗不起,所以才想了这么损的方法。
他们难道还要等对方把墙建的再高一些?
到时候,连最后一点优势都没有了。
其实没有选择。
“嗯。”赵印向来主战,他恨不得立刻拿到晋秦二王
的人头,奈何满朝都说拖延战,作为皇帝,有时候他也不不得让步,审视自己的决策是不是万无一失。
“那就战!”赵印道。
此事一定,立刻有人拟好手谕,送去大名府,可送的人才走不过半天,第二封奏疏来了。
赵印在书房接到的奏疏,是何志亲笔写的,奏疏中没有多余的话,只说,他已出城迎战。
奏疏写的很匆忙,寥寥数语交代了一下,就没有了。
赵印很奇怪,是什么事情让一直沉默拖延的何志,突然出战了?
“王宝。”赵印道,“让兵部速速派人去大名查问。”
王宝应是而去。
王宝一走,赵印很焦虑,几乎是坐立难安,他的感觉也非常不好,眼皮一直跳。
翌日,他再次召开了午朝,讨论还能调用哪里的兵马。
现在所剩下的,还有赵啸当年留下来的兵马,以及各城府的守备军和京城的三万守军。
每次数自己手里的人,赵印都很生气,因为自始至终赵啸手中的兵马,也不过五万人。
他们意图用最小的成本、最小的影响和伤害,来抢夺他的皇位。
赵印除了气愤和威胁外,更多的是被这区区五万人侮辱了。
赵啸也好,晋王也罢,他们看不见他。
午朝讨论出结果了,也列了接下来的
步骤和计划,临近散朝的时候,首辅马大人忽然道:“圣上,西北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赵印微怔。
“如果大名真的丢了,那么下一步,秦王下一步就是太原或京城。现在唯一能消耗和拖住他们脚步的,就是西北。”
陕西一带,他们两方一直没有去动,马大人认为,此刻不能不动了。
赵印仿佛才想到陕西一样,凝眉想了想,道:“老大人言之有理,如此就写手谕送去汉中、巩昌、平凉几地,让他们不得在袖手观望。”
“应该的。”马大人道。
马大人想的是对的,现在只有四方出兵出人出力牵制赵啸,才是上上之策。
事情定下来,朝中重臣行礼告辞,刚走到书房门口,有御前侍卫提着脑袋跌跌撞撞跑过来,喊道:“圣上,大名有奏。”
赵印的一颗心哐当一下砸在了嗓子眼,好一会儿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暗哑地问道:“说!”
所有要出去的重臣们也都脸色不好地停下来。
“大名在寅时左右,失守了。何将军带兵三万撤到东昌。”
实际不是撤走,而是逃走。打开北城门,何志带着三万兵马夺门而走。
“三万?”赵印手指都在发抖,“逃走?”
他分明听到了,赵啸一开始扎营的兵马不过两万,后来添了万
也不过三万人。
三万对三万,怎么也不至于让占尽地势的何志,带着相等的兵马弃城而逃。
“还、还不清楚。”侍卫回道。
赵印眼前一黑,直挺挺倒在地上。
他输,不是输在别的事上,而是输在没有一个,能和赵啸作为对手的将领。
他手里的人,都是草包。
赵印气急攻心,宫中乱成了一锅粥。
刘海棠得到大名破城的消息时,她正在开封城内守着她新开养生堂,定在了后天开业,但还有许多东西都没有准备。
但好在,养生堂在西北名气很大,所以,就算开铺子很匆忙,她也不担心,开业后没有生意。
“东家,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惊讶?”廖六回来后暂时留在这里帮忙,刘海棠闻言笑着道,“是啊,因为就是早晚的事。”
赵啸是谁?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也是。”廖六傻笑了一下,“我去看看柜子送出门没有,这家的木匠也太磨蹭了。”
刘海棠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忙着擦桌子挂字画。这曲子她也不知道什么名字,大概是哪次坐船的时候,听江边船工唱的,听了几次她就学会了,带着点荤段子在里面,但寓意美好,好学更好唱。
养生堂老规矩,开张当日,所有菜品一律六折起底,还外送甜点和冰品
。
一时间,宾客盈门。食客们和刘海棠打过招呼后,就开始讨论大名,讨论京城的对策,忽然有人道:“我听说,朝中下令,让陕西出兵,从左路腰截秦军。”
陕西?朝廷发现一直置身事外的陕西,现在要将它拉进去搅和了吗?刘海棠眉头紧蹙,开始担心自己的店铺。
她仔细听着大家的说话,和廖六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担忧谨慎。
晚上,宾客散去,大家蹲在后院一起洗碗,刘海棠抬头看着天空明晃晃的月亮,顿了一下,不知道赵啸现在是不是在大名府里。
他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一定忙的脚不沾地,饭都顾不上吃。
这样想着,她傻笑了一下,就听到廖六压抑着一丝兴奋,又小心谨慎地喊道:“东家,有人找您。”
“好。”刘海棠洗干净手,奇怪这个时间在开封,会有什么人回来找她。
她一边乱想着,一边走到大堂。
那个来找她的男人,正背对着她坐在最中间的桌子边喝茶。他端茶的手手指修长,每一个指节都恰到好处的匀称。
男人的衣服并不平整,甚至有点邋遢,可就算这样,依旧难掩他一身矜贵光华。
刘海棠不用看脸也知道,他是谁。她激动的跑过去,声音里都有些颤抖:“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