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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封破城,除了四周城门血腥厮杀,像个修罗场外,城内大多数的百姓,生活却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

    因为,上至老叟下至幼童,都非常的清楚。

    城外攻城的是秦军,领兵坐镇的人是赵啸。

    而秦军行军攻城,纪律分明,杀敌攻城凶狠,可对无辜百姓,却宽厚包容,从不打扰他们的生活。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名声在,所以在开封府岌岌可危时,除了被强迫征用的一部分壮年民兵外,城中的百姓没有自发加入战斗,保护自己的家园。

    所谓保护,不过是怕受到破坏。可当知道,对方不会破坏你的家园的时候,那还有什么好保护的。

    至于对当今天子的忠贞,那都是虚头巴脑的东西,谁当天子,跟他们平头百姓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现在征召民兵。”刘铁站在城中,面对全城的百姓,喊道。

    大家有点害怕,不知道干什么。

    “收拾战场,修补城墙。”刘铁道,“每人每天一顿饭,三十文钱!”

    “想做的报名,不想做的老实过自己日子。咱们王爷治军严明,对你们却是宽松。但你们却不能不识好歹。一旦查到趁乱作恶,兴风作浪的人,一律

    杀无赦!”

    “听到没有?”

    所有百姓齐齐点头,彻底放心了。

    刘铁声落,所有的男人都跑去报名。

    现在时局,有事情做还能挣钱,谁都想去。

    “报好名的,听从安排认真做事,酉时正和自己的领头小旗拿钱!”

    大家应是,吆喝去干活。

    开封城内,瞬间又恢复了活力,个人找到自己做事的位置,卖力地做事,热闹地聊着天,仿佛前面攻城的激烈,不过是一阵大风过境,吹倒了一棵树,塌了半间庙,是个大事,可这大事和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

    一具具守军的尸体被拖出去掩埋。

    田守义的守军损失了人马两千六百多,其余人悉数投降或被俘。

    此刻,田守义躺在知府衙门的床上,这一役,他受伤三处,失血严重但好在保住了性命。

    赵啸没有捆绑羞辱他,而是让他在这里养病。

    “我要见王爷。”田守义道。

    萧军看了一眼田守义,微微颔首,道:“王爷正忙,等稍闲后,我会帮你通禀。”

    田守义没有再强迫,而是闭着眼睛。

    萧军推出去,刚到门口就看到赵啸进院门,他上前行礼,道:“王爷,田守

    义想要求见您。”

    “嗯。”赵啸颔首,一身墨色长袍浮动,他大步进了房间。

    田守义猛然睁开眼。

    他本来想躺着的,可当看到赵啸从门口进来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撑着坐起来。

    “躺着吧。”赵啸摆了手,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伤势如何?”

    田守义很激动,赵啸真的来看望他,还问他的伤势。

    他固执地没有躺下去,强忍着伤口的疼痛,闷声回道:“回王爷的话,伤不碍事。”

    “嗯。”赵啸道,“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自己决定。”

    没有“去”,赵啸是不可能放他回去的。

    所以田守义的选择有两个,一个像马立明那样,当一个俘虏,等待战争的结果出现,朝廷胜利他们可能会官复原职,秦王和晋王胜利,那么开朝后他们必定是祭旗的人。

    另一个选择,自然是归顺。

    但赵啸其实很清楚,田守义和马立明一样,他们不敢。

    “我去和马将军作伴!”田守义痛苦地道。

    他妻儿老小都在京城,满门性命都在他肩上。

    他纵然想降,也不敢。

    “嗯。”赵啸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但声

    音很柔和,“养好伤再说。”

    说着,转身出门。

    田守义内心跌宕起伏,一口热血夹杂着愧疚和敬佩,胶着着,让他的情绪变的很复杂。

    他脱口喊道:“王爷!”

    “歇着吧。”赵啸头也没有回,径直走了。

    田守义倒在床上,痛苦不已。对于他的身份,赵啸给予了最高的尊重。他无话可说。

    “爷!”萧军跟着赵啸身后,低声道,“田守义不敢归顺的,您、为什么还要问一句?”

    赵啸撇了他一眼。

    萧军一个激灵,忽然明白了:“您不是为了田守义!”

    就比如他们的严明的军纪享誉天下,就算是个孩子都知道秦军善待百姓。那么,在有了马立明和田守义,秦王不杀将军和俘军的名声也会传出去。

    守城会死,投降能活命!

    在生死关头,怎么选择一目了然。

    “还是王爷您想得周到。”萧军嘿嘿笑着,跟着赵啸身后颠颠的。

    赵啸视察每一个城门,每一条街道。

    看望所有受伤的己方伤兵。

    他握着一位垂死士兵的手,低声道:“你的地址就在我的随军行囊里,抚恤金一两不少!”

    士兵苍白着脸看

    着他。

    从军前,每个人都做好了这一天的准备。

    “我保证,只要我赵啸活着一天,你们所有的家人都会有田种,有粮收!”

    “王爷!”士兵哭了起来,想要给赵啸磕头谢恩,可动了两下,又不得不倒了回去,呼呼喘着气,正要说话,忽然刘海棠走了进来,手里提着篮子,在士兵面前蹲下来。

    大家都看着她,赵啸也打量着她。她穿着一件半旧甚至有点脏乱的裙子,鞋面上沾着湿泥,样子其实有点狼狈,但她神色很镇定从容,所以非但不会觉得她衣服鞋子有什么不妥,反而一改平日略显得清冷的样子,很是亲和。

    她并没有和赵啸打招呼,而是径直蹲在了士兵面前,柔声看着他,道:“想吃肉圆子吗?”

    士兵点了点头:“想。”

    “哪里疼呢?”她低声问道。

    “哪里都疼!”士兵痛苦地道。

    刘海棠看到他的伤了,左胸种了一箭,身上刀伤不必数。

    左胸的箭很凶险,大概伤了肺了,活下去的几率很小。

    “再等等我啊,我去炸肉圆子。”刘海棠低声道,“两个时辰,怎么样?”

    士兵抿着唇,坚定地看着她,点了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