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出来了,这个毛氏和刘菊英不愧是表姐妹,连性子和行事方式都一样。
刘海棠没搭理那婆子,她是不可能和一个下人吵的面红耳赤,这等于是给了毛氏的脸。
想吵架,除非她自己出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花婶桌子一拍,喊道:“说着是戴家街,是给你们戴家面子。怎么你就当这条街真是你们家的了?”
“要脸不要。安定县人给了你们一点脸,你们就以为这片天都是你们的了?”
“算个什么东西。当个县官还是知府了?这不才赴任吗?就算咱们县太爷,也没有像你们家这样,占着一条街,叉腰跺脚的宣告是自己的。”
花婶子说话抑扬顿挫,骂人的话突突地往外冒,听的大家目瞪口呆。
等反应过来,一阵哄堂大笑。
“骂的好。”刘海棠在花婶耳边低声道:“下回您和叶婶见一面,比一比。”
花婶一笑,毫不示弱的瞪着戴家的婆子。
“一个乡下人,在这里横起来了。腿上的泥洗干净没有。”戴家的婆子败下来,又换了个矮胖面红的婆子上来,啐了口道:“限你们立刻滚,不然我们就你们的摊子掀了。”
“掀了你们的摊子,就算是县
太爷来了,也会说我们掀的好。”
“还有你们。”那婆子指着吃饭的人,“我们老爷夫人心善,请了京城的戏班子来唱戏,花了几百两的银子,就为了给大家长长见识。你们这些人有没有良心,不但不感恩,居然还在这里捣乱。”
“这样的人,是要早天打雷劈的。”那婆子唾沫横飞,旁边吃饭的人忙将饭碗收在身后,连退了好几步,“说话就说话,吐沫星子也太多了。”
那婆子气的大吼一声,怒道:“别和他们废话,见什么砸什么。”
“你们敢!”江头和金城几个年轻的往前一站。
吃饭的百姓往旁边让了让,该吃饭的不舍得浪费,躲远一点吃。
“把钱收好。”刘海棠让华婶将装钱的匣子抱着,她觉得如果打架,以戴家人的德行,很有可能会趁火打劫,抢他们的钱。
两边蓄势待发,气氛紧张。
戏台子也受到影响停了下来,纷纷朝这边看着。
“戴家很了不起啊。”刘海棠走到前面来,冲过来的婆子,冷笑着道:“搭戏台子,请戏班子,花了大价钱,确实是很伟大很了不起。”
“不过,我看这善心也不干净啊。”
“是准备让安定的百姓为戴荣歌功
颂德?使他流芳百世?”
“这名头大了点吧?进士安定是不多,可这全天下不知多少个进士,放眼去京城,这一块砖头掉下来,还能砸死三个状元郎。”
刘海棠声音很大,将戴家的婆子一个个推开,走到了戴府门口,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毛氏,“戴家要是真好事,让想大家记住,不如做点实在的事。城外那么多流民,城内那么多吃不上的百姓,你们捐点钱啊。”
不道德你们一把,还以为我好欺负的,刘海棠抱臂看着毛氏,一上一下,她丝毫没有势弱,“唱个戏,就当自己了不起了。吆喝着这条街都是你们的。怎么着,往后我们从你家门口过,还要给买路钱?”
毛氏大怒,喝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在我家门口闹腾,比戏台上的戏子还要吵。”
“呵!听人唱戏又看不起人。”刘海棠冲着戏台上挥了挥手,“各位当家的,这戏这钱你们也不缺,何苦受一个没名没分太太的气。”
“她相公不过一个进士,”刘海棠捏着小手指,“搁在你们眼里,进士老爷还稀奇吗。”
戏班子京城来的,自然是见过世面的,听了毛氏的话本来就不高兴,如今再由刘海棠一激,顿时下不了台,帮主喝道:“
这位姑娘说的对,就是京城的阁老夫人,王爷王妃来请我们,都要递上名帖等几天。我们这回是顺道路过,给小地方的人长个见识。”
“谁成想,小地方也有眼高余地的,这戏这钱我们还真就不稀罕了。告辞!”
说着,戏台子上的人收落卸妆,当场翻脸就下台子了。
毛氏目瞪口呆,喊着道:“你们不准走,我可是给了钱的。”
“谁稀罕你的臭钱,一百两银子唱三天,你还以为能当我们下人使唤呢,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班主也不是省油的灯,回骂了还砸了个臭袜子下来。
毛氏气的指着他们,“你们!不就是一群戏子,还在我这里得意起来了,你当你们是谁,我呸!”
“哼!”班主冷哼一声,“戴太太是吧,有机会咱们京城见,让你也见识见识,我们戏子的能耐!”
说着,吆喝道:“走!”
转眼功夫,戏班子的人就开始装车行李。
现场完全失控,听戏的百姓也骂了起来,“戴家真是越来越没个数了。刘东家说的对,当个进士,还没进京做大官,就以为安定是他家的了。”
“唱个戏还不让别人卖东西,不就是占着县太爷和戴荣关系好吗。”
“戴太太,你可不知道,你家戴老爷这回走,可是带着外室走的,留着你在安定县,你还不快点追过去,不然正牌太太的名号,都保不住了。”
墙倒众人推,更何况戴家早就让大家看不顺眼。
自从戴荣进了衙门后就尾巴翘到天上去了,明里暗里的对啸捕头使绊子!
啸捕头甭管是不是武夫粗人,可他实实在在给大家做事,戴荣算个屁,除了会拍县太爷马屁,他什么都不会。
毛氏周身发冷,一来是没受过这种侮辱,二来是因为戴荣走的时候带着外室。
戴荣居然有外室,她一点都不知道。
“不可能。”毛氏怒道:“你们就是看我们过的好,嫉妒!”
有人哈哈大笑,“这世道,有钱人富的流油,宋少东家来我们都没嫉妒,还会嫉妒你们一个小小的戴府。这富人有最富,当官可没个头哦。”
毛氏摇摇欲坠。
刘海棠心头发笑,转过头示意大家收摊子,反正她也卖完了,该回去了。
“不准走。”毛氏指着刘海棠,“给我砸,我就不信,我收拾不了你一个乡下丫头。”
砰的一声,一个伙计一棍子砸在他们装碗的箱子上,稀里哗啦箱子裂了,碗也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