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刘海棠刚将今天的告示挂出来,一辆马车就堵在了养生堂的门口,四位美婢簇拥着宋元时从车里下来。
“这是二十两。”宋元时将二十两的银票在刘海棠面前晃了晃,“老规矩,养生堂今天被我包场了。”
说着,从刘海棠身边经过,顺手摘了她挂的告示牌。
“二十两,就打算买包场?”刘海棠跟着进去,将银票拍在桌子上,“你也太小看我们馆子了。”
宋元时扬眉,不屑的撇了撇嘴,“再给你加五两。你不要告诉我,你就这点地儿,一天能有二十五两?!”
吹牛吹的没边了。
“套餐是没有,可定制的私家菜有啊。”刘海棠喊着江头,“将咱们上个月的账本拿来给少东家瞧瞧,免得他瞧不起我们。”
江头一愣,脱口问道:“给他看?”这可是秘密,谁会将自家账本随便给别人看。
这也不是刘海棠一贯的作风。
“你打算跟我炫耀?”宋元时哈哈大笑,这小丫头说话做事,总是出乎别人的预料,“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宋氏可是大周首富。”
刘海棠将账本摆在桌子上,不屑的撇了他一眼,“首富是没错,可和你有关系吗?”
“怎么和我没关系。”宋元时看了一
眼她的账本,心中暗暗惊讶了一下,可面上却是讥讽道:“我家三代单传,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
刘海棠拍了拍自己的账本,“我一介女流,今年十四!这上面的钱虽不多,可每一两都是我自己凭本事挣的。”
“还是那句话,撇开你的背景不谈,你,不如我。”刘海棠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你没资格瞧不起我。”
宋元时被气笑了,“刘姑娘,说你年纪小,你还真是青涩。人活在世,谁能孑然一身。我姓宋,这本就是我的优势,我为什么要抛开我的有优势?”
“你说的我赞同,但是……”刘海棠一副要和他好好理论的架势,在他对面坐下来,“人活在世,不是悄悄的来无声的走,总要留点痕迹。有用的人,自然是奔着功勋伟绩,流芳千古。没用的人就拼命的生孩子,不能让更多的人记住自己,那就开枝散叶,让更多的后辈证明自己来过这世上一遭!”
这什么歪理?宋元时一怔,但想想又觉得她说的还挺有道理。
只是这道理有些刁钻和不讨喜,他哼了一声没说话。
“商人呢,实际亦是和那些拼命生孩子,开枝散叶的普通人一样。拼命创下基业,给后世子辈一个优渥的物质条件。可宋氏呢,百年后,子孙祭拜感
激的时候,是祭拜你呢,还是祭拜你的父亲?”
“当然是……”宋元时要说话,刘海棠立刻打断他的话,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当然是祭拜你的父亲,因为你什么都没做,光会吃喝玩乐了。”
宋元时一拍桌子,喝道:“放屁!”
“读书人,讲文明,此等粗鄙之言与你形象气质极为不符!”刘海棠敲桌子,“你仔细想想,有没有觉得害怕,有没有为自己前半生的混吃等死感到羞愧?”
宋元时眯着眼睛看她,冷冷的道:“小丫头,你说我,那么你呢?你一介女流,难道还指望后世子孙来祭拜你?”
“为什么不可以,我若有钱便招赘,后世子孙自然就会来祭拜我。”刘海棠白了他一眼,“所以我告诉你,不管以前还是以后,我都比你好。站的正,立的直,对得起天地父母和自己。”
“呸!”宋元时气的不得了,哼哼的靠在椅子上,“我不需要被人记住我。什么香火祭拜,我这辈子不成亲了,我断了宋氏的后!”
刘海棠不屑道:“我要是你爹,我现在就打死你,好再生一个儿子,好哈培养,不至于想着断他的香火,断他的基业。”
“你怎么说话的。”蓝儿往前一步,怒道:“我们少东家怎么样,也轮不到你
一个小丫头说三道四。”
刘海棠拍了桌子,“你什么户籍,我什么户籍,你有资格和我说话,一边凉快去。”说着,又看着宋元时,“不说话,是内心波动了?如果波动了,证明你还有良知,还有的救。”
宋元时多聪明的人,她这话一出,他立刻心里咚的一下,亮堂了起来,斜眼打量着刘海棠,笑道:“费这么多口舌,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刘海棠不怕他看透,如果看不透,那么她也不用说上面那番话了。顿了顿,她道:“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做一番属于你自己的事业,让你的子孙在祭拜你父亲的同事,还来祭拜你。甚至于……”
“甚至于,让你千古留名。如何?!”
宋元时哈哈大笑,倾身过来看着她,“什么机会?”
“你也看到了我的账本,我的本事也不用和你介绍了。这样,你安定想的两间天香楼给我,每年租金就当你入股了。其他一切你不用管,三年后只等拿钱收账。”
“哈!”宋元时激动的站起来,负手来回的走。他激动不是因为被刘海棠说动,而是这个小丫头太精明了,精明地让他兴奋,好一会儿他停下来,凑近了盯着她看,两个人脸的距离不到一指,“刘海棠,你胆子够大的啊!”
“你想想吧。对于我来说,有了天香楼是锦上添花,让我少努力几年。可对你来说,却不用经历白手起家的辛苦和失败,坐等收利。”
“少东家,你的利比我的大!”刘海棠道。
刘海棠,刘海棠!宋元时心头一动,啪的一声,敲了刘海棠的脑袋,“你又来算计我,还说的这么好听,你当我是傻子吗。”
刘海棠捂着额头,瞪着眼睛,忍着怒气。
她鼓着腮帮子,眼珠子圆溜溜的,宋元时觉得特别的有趣,哈哈笑了起来,前俯后仰一点贵公子美男的形象都没有了。
“两间天香楼,一年三万的租金,让我入伙!”宋元时反过来和她算账,“你居然说成全我。你这小小的生意,你吃是熊胆长大的吗?”
他们吵架,崔氏和后厨里的人都站在柜台里看着,也不敢进来,更不明白刘海棠为什么这么做。
廖六早就站在一边听的目瞪口呆,没了反应。
“我吃什么长大的和你没关系。”刘海棠将他推远点,“一年三万租金,在安定县?你想都不要想。最后的结果,只能空关等虫蛀。”
当是燕京呢,租金定那么高,什么生意,一年能挣这么钱。
抢钱也没这么快。
“同意不同意,痛快点。”刘海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