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郁的冷气瞬间包裹了苏千雾,她倒吸一口凉气,拼命的想要推开这扇被黄沙掩埋的门。
然而却有一个绝望的事实摆在她脸上——这扇门并不是推的,而是拉的。并且这扇门没有门把手。
再加上黄沙堆积在门的两侧,可以说是一条死路也不足为过。
就在苏千雾犹豫的这几秒钟,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场景苏千雾很熟悉,就在不久之前她还经历过,就在苏志强的那间地下鬼屋里。
【苏千雾,你终于肯过来陪我了。】
这声音并不像想像的那样冰冷,反而像是正常人在说话。更重要的是……这是是貅的声音。
但是苏千雾怎么敢回头。
【我在这里好苦……我等你等了很久,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我要死了……你看看我,苏千雾,你看看我。】
我要死了。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用貅的声音说出来让苏千雾的心头一震,她闭上了眼睛,却依旧控制不了自己脸上表情的变化。
似乎被对方抓住了自己的弱点,那个声音轻轻咳了两声,“你想这么看着我死吗……苏千雾?”
苏千雾再次睁开眼睛,回头,貅就站在自己旁边。男人目光温柔,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苏千雾的手臂,两人十指交握。
对方的手心是冰凉的,苏千雾回眸,一时之间愣
住了。她盯着貅的脸,熟悉的要命。
熟悉?不应该熟悉……毕竟貅长什么样子她根本不知道。但每次都能凭借直觉认出这个男人。
貅也从来没有连续两次以同样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每次都用他的身份有用吗?还是你认为你的能力已经垃圾到只有借用别人的身份才能彻底杀死我。”
苏千雾冷笑一声,伸出手扯了一把男人身上的绷带。
咔嚓咔嚓的声音,绷带被苏千雾扯断一半。露出里面干巴巴的尸体。
木乃伊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刚刚的幻觉消失了。苏千雾这才发现自己旁边的沙子不是沙子门不是门,而是早就准备好的一具棺材。
噗嗤一声,苏千雾忽然毫无征兆的吐出一大口血。她忙不迭的捂住嘴巴,血顺着指缝流下来,一滴一滴染红了棺材。
有什么东西从身后贯穿了她的腹腔,并且要将她折叠按进棺材里。
在这股强大压力的作用下,苏千雾浑身上的骨头都发出咔咔的声音。
“我既然能把你的命给你,自然就能把你的命拿回来。苏千雾,你真的太不知好歹了。”
苏千雾没有理会,她已经把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抵抗压制自己的那股力量,但依然没能阻止自己被逐渐压成一滩烂泥。
“苏、志强……”她咬着牙,一边吐血一边叫出这个
支离破碎的名字,“你将冤魂锁起来制作游戏,你知道这样做的下场吗——”
木乃伊好像没有听到,在原地一动不动。苏千雾喘着粗气,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顶着被挤爆的压力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与此同时,她忽然觉得全身的疼痛瞬间消失,自己轻松百倍。
虽然血淋淋的身子活像一个女鬼。
“啊——!”
旁边传来一声尖叫,这声音太过熟悉,苏千雾几乎是立刻转过头来。
在不远处站着一个自己,正惊恐的往着这边。对方干干净净,而自己一身血污。
“又来?”苏千雾不屑的啧了一声,“同样的戏法还想要表演第二遍吗?”
另一个自己惊恐的夺门而逃,她转身推开了自己身后的一扇门。那扇门后面散发着莹白的光芒,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
苏千雾眼睛一亮,挣扎着向那扇门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
一阵刺眼的白光过后,苏千雾忽然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全新的空间,地上是干干净净的羊绒地毯,墙上挂着几个世纪之前的名画,几个穿着整齐的仆人正在擦拭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
这里她可太熟悉了,正是苏家主宅。
其中一个仆人在打扫卫生的同时回头看见了她,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
“哎呀——我的千金大小姐啊,您怎么跑到这
里来了,夫人不是让您去练琴吗!”
苏千雾浑身一个激灵,那种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恐惧感如今破土而出。她抬起头来看着楼上,在楼梯处站着一个女人,正死死的盯着她。
“……母、母亲。”
苏千雾结结巴巴的开口。
那个女人和苏千雾五分相似,五官明艳视线锐利,就起的眉头之间有一道深深的沟壑。即使是在暴露的边缘女人依旧维持了她高贵的气质。
“苏千雾,让你练1000遍琴,你练了多少遍?”
苏千雾抬起自己的手,果然,稚嫩的手掌已经磨破皮了,有的地方都可以看见血色。
“我不知道。”她说。
那个女人听到苏千雾说这样的话表情扭曲了一瞬间,紧接着当着家里所有仆人的面冲下来,抓住苏千雾的胳膊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苏千雾被打的鼻血横飞,被这个女人拖着上了楼。
膝盖跪在地上一节一节的磨上了楼。
女人将苏千雾狠狠丢在钢琴椅上,把她的手按在钢琴上,喘着粗气,如同恶鬼。
“弹!废物,连琴都弹不好的废物!”
苏千雾没有哭,她已经麻木的脸上甚至找不到一丝泪痕。她只是坐在钢琴前面一遍又一遍的弹琴,单独弹一个曲子。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弹什么,只知道钢琴的调子一直在变,最后变成了诡异
的音调。
旁边的母亲变成了恶鬼。
就是这样的日子,这样在其他人眼里比坐牢还痛苦的日子,苏千雾经历了整整七年。
似乎从有记忆起,自己身上就遍布伤痕。母亲总是会请来最好的医生为自己治疗,从不留疤,所以也从来没有人知道母亲的那些罪证。
八岁那年,苏千雾全家去风景优美的湖边郊游。说是郊游,实际上也不过是苏志强为了给媒体制造家庭和睦的假象而演的一出戏罢了。
在野餐店上,自己的母亲终于难得虚伪的温柔了一回。父亲将资本家估量价值的目光放在了自己亲生的女儿身上。
也是那天,七岁的苏千雾难得有了一个想法。
她趁人不备偷偷去湖中心游泳,母亲一定很快就会发现她不在。然后她会在母亲尖叫着冲过来的时候假装溺水。
果然,母亲如同她预料的一样跳进了水池。但是母亲不会游泳。
苏千雾熟练无比的游回岸上,就这么浑身湿淋淋的站在岸边,看着自己的母亲绝望的淹死在湖中。
当湖面再次恢复平静,苏千雾心中好像有一块压了好几年的大石头被搬开。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轻松。
但是这种轻松很快就被打断了。
因为在仆人和保镖赶过来的同时,苏千雾看到自己的父亲就现在岸边,静静的凝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