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雾和蒋鹏池都愣住了。蒋鹏池咽了口唾沫，看向身旁的苏千雾。
不愧是大姐喜欢的人，这么有个性。
苏千雾直愣愣的看着貅，声音里多了一丝犹豫，“如果我们现在杀了你，你是真的死掉……还是暂时的死亡？”
“当然是真的死掉，莫比里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貅脸上轻松的表情就仿佛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嘴里在说什么。
不是单纯意义上的人消失，而是组成它的每一个数据都被彻底粉碎。
貅坐在沙发上将开双臂，露出脖子，喉结正在上下滚动着。这副慷慨赴死的模样让旁边的蒋鹏池都不忍去看了。
“貅，说好要一起面对主意识，你以前说的话都是在放屁吗？”苏千雾脸上没什么表情，或者可以说是极其冷淡。
如果有了解她的人在现场，就会知道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别担心，就算我死了，后面还有千千万万个我。”貅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房间门，“看见那扇门了吗？离开这扇门的方法就是减轻整个房间的重量，这里唯一能够通往外界的就是天花板上的排气扇。”
房间内的任何东西大小都是设计好的，
无法塞入排气扇的缝隙中。唯独这些活着的人，把人切成碎片从排气扇塞出去才能使这个房间的重量减轻。
就算是苏千雾经历这种折磨也活不下去。
“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如果这个副本并不是非死人不可——”苏千雾的话被打断，
“非死人不可？一路上过来杀了多少人？”
貅的一句反问就让苏千雾坠入深渊。
“你知道什么是人性吗？人首先要活着，其次才有人性。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别说什么人性，你的理智，你的教养全会被抛弃。更别提爱情了。苏千雾，我不希望你走到那一步。”
我希望你在理智的情况下结束我的生命，而不是在无尽的疯狂后后悔。
蒋鹏池站在旁边不敢出声，静静的看着两个人对视。直到苏千雾说了一句话——“貅，我问你，莫比里斯到底是如何催促这个世界转动的？”
貅似乎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他张开了嘴巴却什么都没能说的出来。苏千雾能够看出对方是想要说话的，连舌头都动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能发出声音。
与此同时，肉眼可见的黑色纹身开始疯狂在男人身上蔓延
。
那些纹身苏千雾曾经见过，就是貅身上那些因为在每个副本都放走她得到的惩罚。自从在海岛副本中貅被莫比里斯强行带走，貅身上的纹身就消失了。
貅反复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这些都是刻在我程序最深处的问题，他们被一层加密代码封住了。我没有办法说出来，抱歉。”
男人沮丧的模样像极了一条大型犬。
苏千雾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貅，也就是说，即使我现在在这里杀了你我们在下个副本也能相遇，对吧？”
貅的笑容里夹杂了一丝苦涩，并未让任何人发觉。他依旧用平常的语调说道，“是，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
“……好。”
苏千雾忽然大步走过去，走到沙发旁边，附身咬上了貅的脖子。
貅愣住了，旁边的蒋鹏池绝望的捂住了双眼背过身去。心里默念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苏千雾用了吃奶的力量在貅锁骨上咬了一个很深的牙印，貅微微皱着眉却没有任何想要阻拦对方的动作。皮开肉绽，白森森的骨头都露出来。
“就是你说的，下个副本我一定会见到你。”
“你现在在我
身上留下印记是没有用的，到下一个副本我还会换新的身体。”貅伸出手揉了揉苏千雾的头。
就像一个温柔的哥哥在安抚妹妹一样。
“我不管，如果下个副本我见不到你，我就杀了莫比里斯。”
貅无奈又宠溺的看着苏千雾，就像是许久未见过这个女孩，眼中又带有无限的怀念。
“苏千雾，又能看见你，真的很好。我相信下一个副本的我也会很爱你。”
苏千雾抱着貅的脖子不说话，脊背却难得的颤抖着。貅把她抱进怀里低沉的笑了，笑声很有磁性。
“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活在现实世界里。”
“……我会的。”
或许是没听见，又或许是听见了故意装作没听见。貅忽略了苏千雾声音里的梗咽，将桌上的玻璃杯摔碎，温柔又细心的用一块布料绑住玻璃的一端。
男人将已经做好护措施的那一端递到了苏千雾的手中，苏千雾深吸一口气，坐在貅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这一瞬间她看到曾经被自己杀死在身下挣扎的洛梓琬，还有自己在这些副本里造下的无数杀孽。
终究都是要来偿还的。
锋利的玻璃碎片割裂衣
服，刺穿皮肤，顺畅的刺入了男人的心脏中。豆大的泪珠如同瓢泼大雨，落在貅的胸膛上。
貅脸上的微笑一直没有消失过，他的呼吸越来越平缓，却还是眷恋的看着苏千雾。
如同……如同恋人永别前的凝望。
苏千雾哭的一塌糊涂，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记住男人最后的样子，“你会活着的，对吧？”
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男人的身体开始渐渐消散，那些碎片都化为数据堙灭在空中。
苏千雾盯着那些金色的碎屑心中莫名感到慌乱，如果连数据都消失了岂不是代表一个人真正的死亡……
“苏千雾，门好像开了。”
蒋鹏池一句话将苏千雾强行拉回现实，她用脏兮兮的衣服潦草的擦了擦眼泪，顶着一双充血的恐怖眼睛看向蒋鹏池。
房间的门果然因为重量减轻，已经开了一条小缝，整个房间就像是电梯一样缓缓上升了几厘米。
貅说的没有错，死的人是巡猎者，他们甚至连尸体都不必处理。
“过去看看。”
“你不先整理一下情绪吗？”蒋鹏池看着对方那双通红的眼睛有些害怕。
“不了。”苏千雾走上前一把拉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