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雾字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刺刀应声而下,狠狠地刺入男人的喉咙。
噗嗤一声,涅巴利安无力的张大嘴巴,僵在原地。
一切归于寂静。
……
半个小时后,苏千雾回到二楼的房间。伊卡尔站在窗边好像有点困,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
“怎么去了这么久。”
“那些东西挺难处理的,我把他们安置在三楼的阁楼,路上撒了引线。”
苏千雾从旁边的床上擦了擦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到窗台旁边低头看了一眼战况。
那只怪物已经将蓝且安的头颅完全咬碎,门也已经被推开了,怪物正现在大门前的木桥上大块朵颐。
“好了,我们走。”
伊卡尔随手一拉手里的绳子,将诱饵扔进了沼泽里。那团已经看不清全貌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向下沉。
怪物浑身黏腻的对着沼泽中的肉团嘶吼了两声,像是忌惮着沼泽里的什么东西,畏缩着并没有向前。
随着诱饵完全陷入沼泽之中,怪物失去了血肉的诱惑,转身向房子里走去。
房子里早就有一道引线,等待着怪物去引燃。
“就是现在,我们走。”
苏千雾和伊卡尔握紧手里的刺刀冲出房间,用最小的声音和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门前。
石门被推开,外面通天大亮,那些像光一样
的浓雾变得稀薄,露出门前一条直通外面的木桥。
木桥已经很旧了,上面布满了泥泞和青苔。踩上去的时候咯吱作响,好像下一秒就会坍塌。
耳边莫名响起哼唱,就像有人藏在雾里唱摇篮曲。成熟女性的声音萦绕在耳边,苏千雾控制不住的放松身体。
伊卡尔站在苏千雾的旁边,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
“啊……原来外面的世界竟然是这样,你觉得美吗?”
“美?”苏千雾皱眉,有些不能理解伊卡尔的意思。
“逃离会让游戏者感到轻松愉悦,现在大门已经向你敞开了。”伊卡尔看着木桥的尽头,那里被一片浓雾遮挡。
男人的金发在柔和的光下显得顺滑又温柔,标准的侧脸和纤长的睫毛,很难想象一个人竟然可以长得像画一样好看。
苏千雾眨眨眼睛,收起那些不该有的思绪。
“看起来木桥很长,现在不出发的话我们可能会被怪物追上。快走。”
苏千雾自顾自的向前走了两步,忽然被伊卡尔抓住握住刺刀的手拉了回来。
男人向两块骨头之间一捏,手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形。
伴随着咔嚓两声,尖锐的疼痛像一把刀子顺着脊椎直冲头皮。
苏千雾痛苦的哀叫,右手的手腕被硬生生掰断,刺刀甩飞进旁边的沼泽里。
“
风景已经给你看完了,作为这么多年来唯一能够打开大门的人,你的幸运到此为止了。”
伊卡尔笑着拍拍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因为疼痛正在不停扭曲挣扎的苏千雾。
男人湛蓝色的瞳孔开始变得金黄,这种黄色越来越浓郁,最后甚至染变成了夕阳西下那种炙热的橘黄。
他抓住苏千雾的领口,像是拎小鸡一样把她提起来,然后伸出那把折叠小刀狠狠的插进苏千雾的胸口转了个圈。
就是苏千雾曾经在标号为十的房间丢失的那把。
血肉翻搅,热血汩汩流出,顺着刀,顺着衣服,顺着伊卡尔的手臂流到了地上。
苏千雾用唯一能够活动的左手拼命挣扎,胸口一阵冰冷,就好像有人把冰锥塞进了她的心脏里。
麻木,疼痛,大脑一片混乱。
除了感受疼痛什么都做不了,眼皮开始逐渐沉重。
少女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视线开始有些模糊。伊卡尔似乎已经是个杀人的惯犯,刀子刺入的方向和位置恰到好处。她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脏兮兮的手没了力气,小心翼翼的触碰伊卡尔的衣领。
伊卡尔穿的高领黑色上衣被苏千雾拽了下来,露出男人脖子上的一条银链。
苏千雾之前在房间床下发现的那具尸体,脖子上就有一条一模一样的链子。
喉咙涌上
一股热流,腥咸的血顺着牙齿的缝隙流出来。苏千雾不再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伊卡尔,艰难地吐出三个字——
“巡、猎……者……”
男人将苏千雾丢在地上,就像在处理一条死狗。
那眼神没有一丝怜悯。
苏千雾躺在地上,疼痛甚至让她开始无意识的抽搐四肢。她强撑着上半身让自己坐在地上,不要倒的那么难看。
“…伊、伊卡尔……我想问你……”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让这位高高在上的巡猎者必须蹲下才能够听清她在说什么。
更该死的是伊卡尔偏偏还很有兴趣。
他蹲下贴近,想听听死者最后的遗言。没想到苏千雾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拽住他的衣领,直接将他拽了过去。
两个人鼻尖对鼻尖,极近的距离下甚至可以观察到对方睫毛的弧度。
苏千雾眯起眸子,笑的开心。
“我想知道……如果堂堂巡猎者、也知道自己被戏耍了,会不会觉得……很不甘心?”
伊卡尔皱眉,敏锐的察觉到不对,身上有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涌现。
但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身后传来巨大的碎裂声。
伊卡尔一把推开苏千雾,一个轻易的转身刚刚明明被引走的怪物就已经来到了身后。
怪物的头上挂着一个沾满鲜血的头
颅,头颅一直挂在眼前却让它咬不到,他像永动机一样找不到方向的奔跑。
而苏千雾流在地上的血液就是为它指引方向的。
就是现在。
苏千雾用左手撸起右手的袖子,手臂上赫然是缠绕的军用腰带。这种腰带材料很结实,她反手将腰带绑在怪物的脚踝上。
不过瞬息怪物就已经飞奔了几米远。
“永别了,先生。”苏千雾用左手向愣在原地的伊卡尔做了个飞吻。
腰带的一端缠绕着她的右手手腕,另一端缠绕在飞奔的怪物身上。苏千雾躺在地上被拖行,剧烈的疼痛和不停的摩擦昭示着她在不久之后就会死亡。
但是只要她能在自己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离开庄园的范围,她就是这场游戏最大的赢家。
苏千雾在赌,赌这个愚蠢的方法能带她出去。
她一边忍受着强烈的痛楚,一边远远的看着伊卡尔的表情。男人显然被震惊到了,这在她认识伊卡尔的这么长时间里前所未有。
心中升起一股极大的满足感,苏千雾甚至忍不住笑了。
这简直可以称之为她进入游戏之后最开心的事。
男人冷冷的站在原地,暗金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苏千雾。里面有许多复杂的情绪。
现在可以去追。
但是,没有必要。
他心里清楚离开庄园的这段路究竟有多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