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姒捧着手中的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轻笑，“哦，有孩子啊。”
她眼一沉，直接将手里的杯子猛地一甩，挥动袖子后往前一步，“那更好办，不动你肚子就行，阿月，找针去，一会让小四摁着她拿针往她指缝里扎，不会死人，更不会伤到孩子，看她还嘴不嘴硬。”
这是宫中老奴教训新婢的方式，景姒年少时有幸见过。
她倒是没想到，今日能用上。
景姒余光看了眼程青柠，见好友对自己点头，默认她的做法，下巴有底气的抬了抬，夕阳洒在她的侧脸，显得她更加冷漠。
程青柠一开始闪过‘容嬷嬷扎紫薇’的经典片段。
她没阻止，在好友看过来时，还鼓励她继续。
当然，程青柠是不可能让事态走到最后一幕，这滥用私刑还是不可取的，尤其还是对着一个孕妇。
以她对董来儿的了解，只要吓唬到位，什么都会说。
萧正月见母亲也不反对，应声后，回了屋子从针线筐里拿出针，有粗有细。
程青柠扫了眼，呦呵，有粗有细。
程青柠单手托腮，将两根不一样的粗细拿在手里，专门给双腿发抖的董来儿看，“这要是进去，十指连心，这手肯定就废
了。”
景姒嗯了声，“这是京中大户人家治偷窃之人的办法，被这针插在手上一天一夜可不就废了吗？”
她说的很随意。
两人这一来一回的聊天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般自然。
董来儿后脖筋发凉，不停的重复，“我是萧正气的娘子，肚子里有你们老萧家的孩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完全忘了，这个威胁在对面两人耳中，根本毫无威胁。
程青柠给一双儿女一个眼神，“去，抓着别让她挣扎，别伤到她肚子。”
“好。”
萧正安是真生气，用力伸着她的胳膊，强行将她的手抬起来。
董来儿看到越来越近的程青柠和景姒，终于害怕了，在她们二人抬手扎下来的瞬间，闭眼带着哭腔，“我招，我招。”
程青柠收好动作，“赶紧说。”
景姒耸肩，‘没意思’的眼神递给好友，转身回到石桌边继续喝茶。
这样的日子也挺有趣的。
董来儿浑身都疼，哭的梨花带雨，可惜在场的人没一个心疼，“今天，程家姥姥来了，说来找你拿点东西，我就没管。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走了，娘，你信我，我没有拿家里东西，丢了的那些，我家当家
的有，我也有，我干嘛要去拿。”
刚才在屋子里，她已经听到了家里丢了什么。
程青柠微愣，“我娘？”
“嗯。”
“你去哪了？”
“我，我回娘家去了，我娘来接我。”
“所以你就大门敞户任君来？”
“程家姥姥又不是外人，我干嘛提防。”
董来儿听到婆婆的嗤笑，心更加忐忑。
程青柠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糊涂了，“我和一个蠢货有什么可说的。”
她嘟囔完，和小儿子道：“绑了她，带着我去程家族长家。”
萧正安眨眼，“娘，要不要找里正一起过去。”
“不用，一件小事，用不着里正出手。”
等萧冰心搬着宝贝琴来到萧二叔家里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只有萧正月和景姒二人。
景姒觉得刚才的家丑还是别说出来，“咱们就院子里练把，星宝儿睡觉呢，她醒了院子里也能听到。”
“好。”
……
程青柠带着小儿子压着董来儿，径直去了程老族长家中。
程老族长家中只有他和老太太两人，剩下的儿孙都去赶庙会还没回来，两人干脆就坐在自家门口和左邻右舍聊天。
程老族长远远就看到程青柠几人的身影，突然有种
不好的预感。
嘶，今天他怎么没去庙会呢？
老爷子心中遗憾着，面上关切的上前问候，“宁丫头怎么来了？”
程青柠走近，礼貌笑，“也没什么，就是来找程老族长问些事。”
“……”
信你的鬼，头一次见压着人问事的。
程老族长摸着胡须，等着程青柠的下文。
程青柠，“不知族长是回院子聊呢，还是当场聊呢？”
“随意。”
“反正周围都是程家子孙，丢人也不怕。”
程青柠挑眉，谦逊放柔了声音问：“族长，试问不问自取可为偷？”
“自然。”
“那偷者，按照族规，如何处置？”
“仗一百，逐出本族。”
程青柠瞥了董来儿一眼，“你说。”
董来儿咬唇，可在场的人没人怜惜她，“今天程家姥姥去我家里拿东西，因为是自家人，我没防范，刚才家里其他人回来发现丢了簪子和笔墨纸砚。”
程青柠张嘴胡扯，“还有十两碎银。”
敢在她头上做小动作，不杀点血她就不是程青柠。
程族长扶额，也不多问，都离得不远，程家老太太带了什么东西回来他还是看到了。
“让她过来，如果程家当家在，也让他滚过来
。”
老族长发话，自然有人屁颠屁颠的过去请。
程青柠抱胸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程家老太太气冲冲的冲过来，抬手准备给她一巴掌。
程青柠抬手摁住，用力往后一甩，“程老太太自重，你要是敢乱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是你娘。”
程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
程青柠冷笑，“哦，那很快就不是了。”
程老太太半眯眼，“你什么意思。”
程族长冷声接道：“我还在这里，你当着我面打人，可真不把我放在眼里。”
程老太太气，“我去我闺女嫁拿点东西怎么了?族长，你可是我程家族长，这么帮萧家的人干什么？”
程族长气笑了，“你也知道宁丫头现在是萧家的人，偷者，不问自取，你这样的媳妇，我程家可不要，你家当家的呢？是要休了你，还是逐出程家，你们一家除名程家族谱。”
后面这话，一句比一句重。
程老太太脸色一白。
程老头子则苦着脸，“族长，你这不是逼我们一家去死吗？宁丫头对她母亲有气，闹在你这里，挨着你的眼，你交给我，我一定处理好。”
好一个和事佬，明明很大的错事，却瞬间成了不孝女在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