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霍长天都未必会这般要了自己的性命,霍堰对霍长天那自命不凡的性子很是了解,他只会想着让自己输在明处,不会想这些下作的招数,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钟灵蕴,“这可不是霍长天的指示,应当是你的师妹自作主张。”
“何以见得?我师妹虽然倾心于霍长天,可是在此之前她首先是个医者,若非他人授意,又怎么会用这么损害阴德的毒药?”
钟灵蕴不相信是小师妹所为,当即为她开脱。
“你许是不了解霍长天其人。”
一步一步地踱步,霍堰的语气很是舒缓,“霍长天乃是中宫嫡子,名正言顺,且自幼天资出众,上书房的时候曾被当时的帝师盛赞,说他乃是治国奇才,许多道理一点就通。正因如此,我父皇对他寄予众望,有他在,便显得其他的皇子都如庸才一般。”
冷笑两声,霍堰看向钟灵蕴,见他满脸不解,“你是不是很好奇,这跟霍长天不会下毒有什么关系?”
“从你的描述中我只知道此人出身高贵,脑子好使,其他的我倒是听不出来。”
钟灵蕴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猜想,但是还是不愿正面承认。
“这
样一个对自己的才华、头脑都有充分的自信和认知的人,他会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来赢吗?”
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霍堰看向钟灵蕴,“霍长天当日与帝师对弈,帝师念及他年纪尚幼、让他三棋,一共对弈三局,霍长天拒而不受,声称若是让了三棋的赢不算赢。”
“照你这么说,此人有谦谦君子之风?”
钟灵蕴有些不甘心,“可小师妹也绝不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我信她!”
“你对她的信任是因为你爱她,可我对霍长天的断言,却是因为我跟他是多年的对手。”
一言点出了他们二人之间的不同,霍堰见钟灵蕴神色低落,知道他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便缓缓道:“霍长天能许你师妹的,无非就是情情爱爱,除此之外就是皇后之位,你师妹或许不会因为权势地位动心,可她既然倾心于霍长天,又怎么会不为他口中的情爱动心?”
这话让钟灵蕴哑然无语。
是的,他的师妹不会因为权势屈服,可若是霍长天说爱她呢?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钟灵蕴走到床榻之前,按住了那侍卫的脖颈,不知点了那几处穴道,原本
面露痛苦之色的侍卫像是缓解了许多。
“如今暂且缓解了痛苦,用旁的解毒之药就这么慢慢拖着,还能拖一段时日,若是在这期间找不到好的解毒方法,便没救了。”
钟灵蕴从师门那边学到这毒药的制法时,便觉得这毒太过阴损,从未想过拿出来使用。
没想到他们师兄妹三人之间,最先用这药的是小师妹。
“小王太医,你来瞧瞧,看看可有解法。”
都是跟了自己多年的侍卫,霍堰自是不忍心看着一条人命在自己面前消弭。
“是。”
在一旁被晾了许久的小王太医赶紧上前,搭脉一一看过之后,也觉得有些棘手,再翻起衣物查看上面的伤口,果然如钟灵蕴所说,身上已经生出不少毒疮了。
“这是你们太医院的太医?从前怎么没见过?”
钟灵蕴自认制毒解毒无人能出他们药神一门,没想到霍堰居然拎出来一个年轻人来看诊。
“之前埋没在太医院了。”
霍堰言简意赅地道,并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
“这毒的确棘手。”
查看一番之后,小王太医也得出了如此结论,他用帕子擦洗了一番,这才斟酌着回
话:“不过也并非毫无解法。”
“你这个年轻人倒是大放厥词。”
钟灵蕴听到他的话之后更觉好笑,“当年我师父将此毒传授给我们的时候,便说了,这毒发作极为剧烈,除非有大罗神仙,不然救不了,如今我也不过是封住他周身几处大穴,让毒发作得慢一些。”
“当真有解毒之法?”
霍堰却是不理钟灵蕴的话,直接问道。
“有,不过到底怎么用药,还得斟酌一番。”
无比肯定地道,小王太医顺势朝着钟灵蕴打了个千儿,“也要多亏了神医的一番话,才让在下豁然开朗。”
“斟酌用药?还要多亏我?”
见他如此说,钟灵蕴越发不屑,他作为药神后人,自然有一番傲气在身上,从前太医院这些个太医在他面前如同童稚一般,现在居然来了一个能解开他师门毒药的人?
他可不信。
多半是为了在霍堰面前博个出位,这才夸下海口。
“那我就拭目以待,瞧瞧这位小王太医的本事。”
面上虽然在笑,但钟灵蕴眼底却无半分和善,说完之后,他便转身离开了。
等到钟灵蕴离开之后,一直在后面候着的李
太医这才上前,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有些同情:“你怎么就惹了这位?这可是药神门下的那位大弟子,一手医术的确出神入化,他说没救,必然是没救了。你现在在他面前出风头得罪了他,到时候办不到,指不定要被他如何嘲笑!”
“我只是说了实话。”
小王太医脸上并没有多少惧怕,反而很是平静,“若是因为害怕权威,便不去救人,岂不是有违医道?医者之间只有医术的高低,没有救人之心的高低,便是得罪他,我也要说实话。”
说完他便低头去了那侍卫床前细细地看。
见他那认真细致的模样,李太医虽然还是担忧,但是心里到底有了点底气。
而霍堰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只是才刚刚坐下,就有暗卫将今日四处的动静都一一汇报了过来。
他听得正入迷的时候,忽而想起了宛别枝,“她那边如何?”
暗卫不假思索地道:“秦公主今日去了宛夫人院子里炫耀,但是夫人很是沉得住气,后面还见了小王太医询问玉肌膏一事。”
“玉肌膏?”
想起来这是她与杜燕合伙做的一门生意,霍堰倒也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