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识鸢端着茶杯正要喝的手顿了顿,浮着点点水雾的眼睛里有些迷茫,“就是,想亲就亲了。”
花穗望着她失笑道:“公主即便什么都不懂,可也不能……”
她喝了点酒,脑袋有些不太清楚,反应也有些慢,可听到花穗说自己不懂时,她倒是反应快,付斟时每次不想同她说时,都会说,这些事说了你也不懂……
她讨厌这句话,因为她觉得付斟时将她当成小孩子来看,她明明都及笄了,哪里是小孩子了。
因而听到花穗这么说,她瞪着眼打断道:“我哪里不懂了,我明明很懂的。”
花穗知晓她是喝醉了,看着她较真的样子笑了笑,给她灌了一碗醒酒汤,伺候她洗漱之后就去睡觉去了。
躺在软塌上,望着黑漆漆的屋子,宫识鸢没有半点困意,反而越发精神,酒喝多了,嗓子有点干,正要去摸床头的火折子,去喝杯茶水,窗户突然被敲响,是那种不紧不慢的调子,三下。
她坐直身子,睁着眼睛看着窗户被推开,一道身影翻了进来。
她知道那是谁,大半夜的敲她窗户的人,除了付斟时也没有谁了。
银辉的月光从窗户
外面洒进来,她开口问:“哥哥大半夜的来翻我窗户做什么?”
付斟时的声音响起来:“你说呢?”带了几分笑意。
她登时红了脸,闭上嘴不在说话。
付斟时一点也不拘束,掏出火折子将她床头的一盏烛火点亮,拖了一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了下来,目光沉沉地望着她,顿了良久,方才开口说话:“你知不知你今天晚上干了什么?”
这个问题,付斟时在宴会上时就问过她,不过那时,宫识鸢脑袋尚且不清楚,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那种话,此时清醒过来,着实没有那个脸皮在说一遍。
便舔了舔唇,不说话。
付斟时也不着急,耐着性子等了一会。
被付斟时目光灼灼的盯了半晌,她脸皮终归是有些抗不住,舔了舔唇,目光闪躲地开口道:“那个时候,我喝醉了,干了什么全然不知道,哥哥酒量比我好,应该记得我做了什么。”
她本意是想推脱,说完之后,忍不住看了付斟时一眼,他眼睛里的光更亮了起来,唇角也轻轻勾起来:“那,是我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她没听懂,“什么意思?”
付斟时低笑了一声:“
小九,你真无趣,明明知道我是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更加莫名,微微蹙眉,她怎么就无趣了,她一直一样自己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否则也不能让父皇的那些女人总喜欢往她这里跑。
她正要问清楚,那个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到付斟时开口:“我十二岁随父亲出征。”
付斟时果然是一位将军,她以前没有猜错,可付斟时到底是个什么将军,她却是不知道。
朝堂上的官员她大多认识,主要还是那些官家千金偷偷跑来看付斟时,她看着那些小女人的模样,觉得有意思便跟问了问,如此移开也就记住了一些,可自幼陪她长大的付斟时,在朝中是个官职却不知道,这让她有些被打击到了。
“那是我首胜,兵书上的东西我没用到多少便将敌军击败了,从那之后我名声大噪。”付斟时微微撑着额头,望着跳动的烛火,似是在思索,认真的表情是宫识鸢不常见的。
这是一个绝佳的睡前故事,拉了云被重新躺下,望着付斟时想着他皮甲征战的模样:“然后呢,你凯旋归来之后,是不是有好多人想要嫁给你。”
付斟时笑了一
声,“是有好多姑娘想要嫁给我,我打了胜战回来的时候,街道两边都是人,那些姑娘会将荷包,手帕之类的东西扔给我。”
她有些遗憾:“我从小就在宫里长大,没出去过几次,没看到那一幕好可惜。”又抬眼望着付斟时:“那你收了吗?”
付斟时眼底的笑更深了些,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当然没有,我都不认识她们。”
她作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来,点头道:“可见你虽然年少成名,可本心坚定,没有被美色所迷,你是一个好将军。”
付斟时渐渐收敛了笑,拿起床头的火折子在手里把玩:“那时候大。大小小的战打了不下二十场,我从未有一败,也正是那样我渐渐的越发心傲气盛,后来我不顾父亲的眼神示意,率了一支军队,独自去追落败的敌军,却中了敌人诱军之计,被困在一个狭小的山谷的,那日天上下着大雨,雨水打的人眼睛都睁不开,敌人冲杀了几次,虽都被我率军击退了,可手底下的精兵也折损了不少,大雨冲刷着他们的血水,没一会,山谷里的雨水没至脚踝,全都是红色。”
宫识鸢能想象到那
个画面,虽说那是付斟时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可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
握住付斟是的袖子,低低催促起来:“那后来呢?”
付斟时抬眼看着她,映着烛火,眸子深沉似海:“那场雨一直到晚上才停歇,那时候我手下的精兵也全部折损,他们好不容易将我保下来,将我藏在一个山洞里,夜里时山谷里有狼群嗅着血腥味跑过来,争抢着他们的尸首。”
没有哪一个睡前故事是这样的,看来付斟时不常讲故事,宫识鸢轻声问:“然后呢?”
付斟时靠进椅子里,手上的火折子被他轻轻抛起来又接住,似是在思索:“那时我也身中一箭,就算藏在山洞里,等狼群分食往我属下的尸首,也会顺着血腥味找到我,成为狼群腹中的晚餐,可若是点燃篝火驱赶狼群,又势必会招来敌军的追杀,不管选那条路都是死路。”
宫识鸢一颗心早已经被跌宕起伏的故事牵了过去,全然忘记了付斟时大半夜的来敲她的窗户,是为了什么,见他思沉着不说话,她忍不住催促道:“我十二岁的时候在干什么我都不记得了,你很勇敢,后来呢,你是怎么逃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