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径通幽的庭院一角,氛围有些沉。
青檀猫着头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抬头直视萧云君。
“老大,你过来一下。”赵显一如既往的脑袋大,没眼力见,隔着宗政玦三两步的距离,看他的眼神就跟下刀子似的,横竖都是不爽:“我有事,和你说。”
他在山寨里习惯了和萧云君称兄道弟,脑子里没那么多身份悬殊观念。
谁是他老大,他就只听谁的。
其他人,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没用!
萧云君视线从宗政玦身上扫过,又看见小墨墨气鼓鼓的插着腰一副要为自家爹爹撑腰的小表情,差点没笑出声来。
她迈了几步过去,脚步刚站稳赵显就凑上去故意扯开嗓子道:“老大,我们来京都也有些日子了,是不是该早点回去把寨子抢回来啊?
兄弟们,可都是山贼,山贼就得住在山里,那才像样。
你说这些日子,大家虽然吃的好喝的好,但都无所事事,一点意思都没有。
还不如像从前,那小日子过的多舒坦精彩啊。”
宗政墨率先就不干了,一把上去拽住萧云君的手:“娘亲,你不要墨墨和爹爹了吗?”
赵显看着他巴掌大的娃娃,心也横不下去,盯着他道:“小老大也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啊。山寨需要人继承,日后等老大老了,你就是我们的新老大!”
咚。
萧云君
一锤子敲他脑门上,格外响亮。
“老大,你打我干嘛。”赵显一脸懵,捂着发痛的脑门很是诧异:“这不是你说的,要培养小老大当山寨继承人嘛。你忘了?”
萧云君倒是没忘。
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她抱起小墨墨,十分认真说道:“小墨墨放心,娘亲绝对丢下你不管的。”
“那爹爹呢?”宗政墨抿着唇角,也问的非常认真:“娘亲会丢下爹爹吗?”
萧云君沉吟了片刻。
感受到宗政玦投来的视线。
儿子她是要定了,至于儿子他爹……
看表现吧。
她笑眯眯的看向小墨墨,一本正经回答:“看他表现吧。”
这个答案小墨墨虽然不是非常满意,不过也勉强能接受。
他深吸一口气,从萧云君的怀中下来,字正腔圆的走到宗政玦跟前,凝着眉头一副老态龙钟的语气:“爹爹,要对娘亲再好一点。墨墨记得爹爹的密室里,有不少银子,要不全部都送给娘亲吧。”
亲儿子啊!
萧云君听的潸然泪下。
她还记得小墨墨说过,在神王府的密室里,有一座金山。
“算了,墨墨。”她蹲下去,敛着眉心一脸失望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你爹爹不舍得,娘亲怎么能强要呢?这种行为,和土匪无异。”
赵显接上话茬:“老大你忘了,我们就是土匪啊。”
……
萧云君一个犀利的视线刀了回去。
一顿三碗饭,白长这么大脑袋。
瞪完,她又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有些伤心道:“可能在你爹爹心里,银子比娘亲重要些吧。毕竟这世道,人心不可靠,还是银子来的实在些。”
宗政玦知道她在演。
但他还是哭笑不得。
有这么教亲儿子的?
果然,听到这些话,小墨墨的小表情立马就凶了起来。
“爹爹的自然就是娘亲的。”他无奈一笑,俯身抱起小墨墨:“若娘亲想要,随时可以取。”
恩恩。
萧云君连连点头。
爹爹是娘亲的,娘亲的还是娘亲的。
“我说,你们一家三口够了没?”一旁自娱自乐的君少晨,一杯茶都喝淡了,实在看不下去了:“九幽界的人都打上门来了,你们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调情。”
青檀觉得这算是一个不错的时机,也忙接话:“主子,这些日子德叔的训练进展尚算不错,平疆他们的修为也进步了不少。要不,先让他守在小主人身边吧。”
“对对对。”说起正事,赵显的脑子还算有点用:“老大,你是不知道平疆那个小家伙啊,修为简直就是与日俱增。昨儿我和他对打,连我竟然都不是他的对手!
德叔说,这小子自幼摸爬滚打长大,所以身子正骨头硬,加之天赋不错,是天生的武者料子!
不过说起来,德叔也偏心的很。我求了他那么多天,让他也指导我指导我,他竟然不肯干,还说我底子差。老大,你看我这一身结实的肌肉,就这底子全邺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来,差在哪里了?”
他挽起袖子,露出整个胳膊就往萧云君面前凑。
咳咳。
萧云君憋着笑,就感受到了宗政玦投来的危险目光。
这醋也能吃?
她下意识推开赵显,看向青檀:“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青檀没料想她会主动开口问,抬眸的瞬间眼眶就红了。
问了,就代表她不会被扫地出门。
“知道。”她忙上前,一把擦干眼角的泪痕:“我不该隐瞒齐月小姐的消息,不该私心太重把主子置于危险境地,更不该不相信主子。”
萧云君看她心里还有数,语气也沉稳了几分:“你想要救大家,这本身没有错,但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青檀,你记住。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最可靠的那个人永远都是自己!”
“是!”青檀点点头,目光中透着坚定的光。
“你和赵显,去把平疆带来吧。”她松了一口气,转身吩咐。
青檀立马就懂了,阴郁了多日的脸上总算是展露了几分笑容。
一回头,拽着赵显就走。
君少晨忍住吐槽:“我说,你这寨子里的这群人,脑子可不太灵光啊。我听闻,
数日前,有一伙人闯入玄天岭说要什么占山为王。结果半道就被几只连上品都算不上的山地狼给逼下了山。我瞧着,十有八。九是他们干的。”
还有这事呢?
萧云君一怔,明显不知情。
赵显是说过要带兄弟们去劫道,占山为王,没想到他们是真敢干啊。
玄天岭那种地方,灵兽遍地,以他的修为就算带上一百号人,估计连外围都进不去。
“还是说正事吧。”她吩咐关叔带小墨墨去院子里玩,径自在石桌前坐下:“宫中那边的形势如何了?”
君少晨抿了一口茶,发现凉了。
他放下茶杯,摇摇头:“不太乐观。”
“也不知那帝澜用了什么手段,身后有何人指点,帝释天竟会着了道。
如今宫中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而且看修为身手都不是内侍省的人。
我派人去打探过,连我的人竟然都不能渗透半分。
可见这次,帝释天要栽跟头了。”
说完,他瞟向坐在一侧的宗政玦,眉宇微挑,话中有话:“该不会是那边的人也参与进来了吧?若真如此,那九州荒域的预言……”
“不是。”宗政玦眉锋虽有些沉,但却一口否认了。
九幽界和九州早有缔结,各自为界,绝不参与任何派系宗族势力的争斗。
萧云君看他们打暗语,忙端着吃瓜脸问道:“九州荒域的预言,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