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便又拔下一串糖葫芦,一边示范一边对她说:“从最顶端开始咬,可以咬一小口,也可以一颗一颗地咬下来。不过我更喜欢后者。”说着就开始享受美味了。舌尖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让他想起来与老人相依为命漂泊江湖的童年。
“哦——”看他示范了一遍容筠立即恍然大悟,不一会儿就啃完了一串糖葫芦。
她不会拿筷子,握糖葫芦串的手势也很奇怪。但百般不会,似乎一眼就能上手。萧缈想着就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以前都是怎么吃东西的?”
马背上的容筠一颠一颠,终归是因为害怕而央求道:“你抱我下来我就告诉你。”
萧缈却坚持出了城门才肯抱他下马,解释道:“人多,怕你走散了。”
城门外满眼葱绿,几乎没什么人影。容筠心情大
好就回答了他之前那个问题:“我以前只吃桃花瓣。”
男人闷笑,一个凡人少女,吃桃花瓣?对她愈发感兴趣起来。萧缈一口气喝了几杯茶水,心底开始酝酿着劝说她别跟着自己的话语。这时,一个稚嫩的童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大哥哥,冰糖葫芦怎么卖?”
原来是那一大串冰糖葫芦招惹来的。此时几个黄毛小儿正围着自己,眼巴巴地望着那一大串红灿灿的果子。
“哥哥不卖,冰糖葫芦送给你们吃。”
听到后半句时那几个孩子都乐开了花,一蹦三尺,兴高采烈去拔葫芦串下来。
萧缈微笑着,看向桌对面有些发怔的容筠道:“我想你应该吃不完吧?还想吃的话到京城再买。”
没想到容筠吃了一路,才解决三串,剩下的十几串眨眼就被那几个孩子分完了。“其实我吃饱
了,正想跟你道歉,害你买那么多,差点浪费了。”
不远处那边坐着两位妇女,看见这些孩子捧着冰糖葫芦回来也是哭笑不得,连忙起身过来与这对年轻男女说话。
“真是过意不去,小孩子不懂事。”
两位妇女都穿着粗布麻衣,头发用头巾包着,眉眼间颇为相似。岁月与重担将姣好的面容刻出道道沟壑,但谈吐不卑不亢,良好的教养与恰到好处的笑容极易亲近人。
不一会儿那两位妇女就与萧缈拉起了家常,自言是姐妹,带着这几个孩子提前出发,在茶棚等自家官人解决后头一些入关的琐事,来带他们入京谋生。至于为何背井离乡,举家迁徙,二位都极有默契地缄默不语,神色也变得悲戚起来。
沉吟许久,自称姐姐那位的才迟疑道:“他们都说,是受了诅咒。那天原本很
平静,但是菜浪儿慌慌张张跑进村说什么看见了天火,惹的好多人都去看。这一看,就惹了不少麻烦进村……”她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说着用袖子抹起了眼泪,似乎回忆起了那些不好的画面。
“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在脚底,原来是容筠手中的茶盏摔在黄土地上。“我说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坏了我还要不要做生意!”“臭婆娘闭嘴,这泥巴地能摔坏那几个糙杯子?”茶棚做事的夫妇俩闻声赶过来拌起嘴来。
“真是不好意思。”萧缈见容筠似乎吓懵了连忙替她道歉。
“没事,这玩意摔不烂,嘿嘿。”大汉拽着自家婆娘回到灶台边休息去了。这边的姐妹俩略有些尴尬,萧缈见状便以时候不早为借口,牵过马匹带着容筠离开了。
一路上,容筠心事重重。他也没有任
何询问她的意思。
忽然,她抬头望着天空,轻声道:“天要黑了。”
“上马吧。”说着就一把将她抱上马,随即自己一跃坐在她身后,扬着缰绳,马的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宽厚结实的胸膛,不知为何她竟然安心了许多。扑面而来的清风吹走了方才听那位妇女一番话油然而生的烦恼,她开始细细思索将来的路。
她如今年纪不大,男人倒是没有避讳。
城门有些斑驳,但高高挂在上面的“长安城”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虽然饱受了风霜却依旧肃穆。这应该是容筠第一次来到这个国家的京城,却不知为何看到这块牌匾心底蓦然升起一种熟悉感。
“我们先去那个医馆。那是我在这里的师父开的。”如他所言,走过一处街角便看到了一个门前排着长龙的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