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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命换命的慈悲

    陆锦墨郑重地接过夜明珠,见其泛着莹莹光辉,眼底满是震撼,道:“你就这样将好不容易到手的兵权交出去了?”

    兵权么?

    孟行止眸光微闪。

    如今他受皇上信任,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皇上既想拿回这支军队,他便帮皇上拿回来。

    再者,定北将军忠心耿耿,同样手握兵权,近年来已经受到皇上猜忌,若由定北将军将夜明珠交予皇上,皇上便能看到定北将军的忠心,能加深他对定北将军的信任。

    而几个皇子野心昭昭,整日觊觎皇位,夜明珠交到他们任何一个人手中,都会加剧兄弟之间的屠杀。

    那么,忠心耿耿又骁勇善战的定北将军就是最佳人选。

    今日由陆锦墨把夜明珠带回去,定北将军就会明白,他与陆锦墨关系匪浅,跟陆家亦是同气连枝,双方联手,方能对抗残暴不仁的太子和他手下那些奸佞之臣。

    思及此处,孟行止暗暗叹了口气,此行仍有风险。

    一旦定北将军手握夜明珠,掌控洪将军那支军队,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但眼下,已经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但愿不会再引起生灵涂炭。

    想罢,他抬眸见陆锦墨正在把玩夜明珠,便轻“嗯”一声,语调微微有些冷:“将夜明珠交给定北将军,他知道怎么做,或许那支军队,将会由定北将军接手。”

    陆锦墨手头动作微微一顿,眸底泛起淡淡的冷意,道:“这未必是好事。”

    太子对洪将军留下的军队虎视眈眈,谁想跟他争,都要被他扒下一层皮。

    更何况陆家为臣他为君,君要臣死,有无数法子出手。

    听出他话中的担忧,孟行止闲闲地扫了他一眼,问:“怕了?”

    陆锦墨当即呵呵一笑,拍着胸脯说道:“在我陆锦墨这里,就没有怕字。”

    “最好如此。”

    孟行止敛了眸底冷意,“我已经将三位大人的尸首收回,命人厚葬,他们的家人也尽数安排好了。”

    说着,他眼底涌起痛色,“万事小心,别被太子玩死了。”

    太子凌苍近年做事愈发没规矩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半年前,为疏通大面河,他直接将水渠引向下游的村庄,十几个村庄被淹没,数以万计的百姓死于这场无妄之灾。

    然而,皇上盛怒之下,他只轻飘飘地说了四个字——大局为重,便有太子一党为他说话,最终逃脱了皇上的责罚。

    以命换命的慈悲,真是可笑至极。

    ……

    层层叠叠的乌云堆积在空中,如同千斤重物压在胸口,让溶月有些喘不上气。

    今日之事,定有杜嬷嬷在背后算计,可她手上没有证据,即便指认了杜嬷嬷,杜嬷嬷身为孟行止母亲的人,也不会被孟行止怀疑。

    更何况,她今日受人触碰,怕是要被孟行止嫌弃了。

    她独坐在庭院里,冰冷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好似一把把刀子,划在她本就红肿的脸颊上,痛意密密麻麻地蔓延开来。

    仰头时,忽而扫见孟行止大步流星地向她走来,随手解开身上厚实的狐裘披风,扔在她怀中。

    “下雪了,不知道?”

    孟行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瞧她双眼泛着盈盈泪光,便情不自禁地放柔了语调。

    大脑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白日里马车的暧昧画面,她鼻子骤然一酸,舌尖涌起无限苦涩,叫她控制不住地冒眼泪。

    见此情形,孟行止拉长了脸,语调冷得骇人:“本侯能吃了你?这般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他在马车上那般对她,完全就是羞辱,如今却问她为何哭啼。

    莫大的委屈涌上心头,溶月当即站起身来,向他福了福身子,温软道:“奴婢罪该万死,请侯爷责罚。”

    小东西还学会对他撒气了。

    孟行止被气得不轻,面色一沉,“那便在这里跪着,何时想明白了,何时起来。”

    话音落下,他变头也不回地从溶月身边走过。

    滚烫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悄然消失在雪地之中。

    然,长风带着一个娇娇怯怯的丫鬟走了进来,还将其安排在她隔壁的下人房中。

    溶月心底一涩,不禁怀疑今日之事彻底惹恼了孟行止,他已经挑好新人取代她了。

    “长风。”

    她按捺不住心底好奇,轻轻唤了一声。

    见长风停住脚步,问她何事,她才指了指刚进卧房的丫鬟,道:“她是何人?”

    提及此事,长风便皱起眉头,嫌恶地说道:“还不是二爷,两条腿都断了,还不老实,非要她伺候,她不愿意,闹大了,传到夫人耳朵里,夫人要将她杖毙,恰好被侯爷遇见,带回来了。”

    “还是主子好啊,张张嘴的事就能救下一条命,不像我们这些奴才,整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心惊胆战地过日子。”

    长风说罢,摆了摆手便离开了。

    溶月直愣愣地跪在雪地里,积雪融化,浸透她的衣衫,刺骨的寒意便争先恐后地涌上来。

    长风的话也如同呼啸的风雪,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于孟行止而言,他救下一个丫鬟不过举手之劳,她却天真地以为,孟行止在为她撑腰。

    她近日当真是糊涂了,竟然忘了尊卑有别,还天真地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孟行止身上。

    她卖身入府,本就目的不纯,若对孟行止动了心,或许没能杀死孟行易,她自己便死了。

    做了几天美梦,也该清醒了。

    溶月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笑意,敛了心底那几分悸动,安分老实地罚跪……

    翌日,双膝疼痛难忍的溶月用热帕子仔细敷着双膝,勉强驱散了些骨子里的寒气。

    爹曾经教过她一些去除寒气的方子,只可惜那些药材贵得很,她一个小丫鬟,根本买不起。

    想到去世的爹娘和姐姐,溶月又将苦涩咽了下去。

    如今,还要尽快找到荷包,等孟行易死了,她便离开侯府。

    趁着孟行止出府办事,她便避开陈氏,悄悄去了孟行易的庭院,依旧没有见到她的荷包。

    至于孟行易的双腿,看似好了许多,可伤口散发的淡淡的腐臭味道,证明毒性已经腐蚀了他的血肉,正在侵蚀他的骨头。

    待到毒入骨髓那日,便是孟行易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