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倾卿挺直了腰板,一点儿都不畏惧,她行至姜凛逢跟前,仰起头来与老当益壮的姜凛逢对视:“姜宗主的意思,女子就该在闺房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女子无才便是德,自然应该在家相夫教子。”
“相夫教子?那请问,姜宗主的女儿,相了什么夫,教了什么子?”
“姜澄!这就是你的好儿媳?!”姜凛逢脸色倏地一下大变,要不是北梁来的情报尚未到手,他会这样先拖住人?
霍倾卿厉声道:“姜宗主,你说归说,少将永安王妃拉下水,我现在和永安王世子还没拜堂呢。”
凤栖梧不悦地皱起眉,怎么感觉自己被嫌弃了,这么着急地撇开关系哦。
“我身为太皇太后亲封的宜阳县主,我难道不应该为百姓出点力吗?”
“你出什么力,弄个青楼,就出力了?”
“姜宗主只怕是没去过飞鸾楼吧。”
“老夫不屑。”
尽管姜凛逢再怎么稳如泰山,也要被霍倾卿的话给搞疯了,他需要去那种腌臜之地?
他们姜氏可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不管是嫡系还是旁系,断然容不得那种经常出入花街柳巷的,男人可以逢场作戏,但绝对不能够不洁身自好。
“姜宗主没去过,又怎么有资格评价呢?”霍倾卿自信满满,“你若
说飞鸾楼是青楼,那就看你如何定义青楼了。”
“你个开青楼的,还有理了。”
“我的飞鸾楼做的是正经买卖,不仅男人可以去消费,女人也可以去梳发、妆造、美容,或看看歌舞等。姜宗主不信,大可以问问尚书夫人们。”
霍倾卿前些日子一直在外面跑,就是在忙这茬子事。
在这种男女不平等的时代,飞鸾楼在世人眼里和青楼没什么两样。
只有在皇族宴席之上为其正名,才能让飞鸾楼在临洛城、在南祁立足脚,不管男人女人,不论身份地位,都敢名正言顺地踏进来。
她找的那个人,也许就会在其中。
否则以原主曾身为北梁女将的身份,这种宴席,她肯定能避则避。
被问到的尚书夫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这个份上了,大家的注意力也都全都集中在她们身上,不说话是不可能的。
户部尚书夫人先开口,语气充满嫌弃:“你们男人流连烟花之地,我们还不能去飞鸾楼学学打扮,听听曲儿吗?”
吏部尚书夫人也鄙视道:“姜宗主说瞎话真是张口就来,开在烟花地就是做那种生意吗?是不是太以偏概全了?”
兵部尚书夫人呵呵一笑:“不过就这点小事,姜宗主何必放在心上,飞鸾楼和其他的腌臜之地不一样,那些个
姑娘都是手艺人。”
所有去过飞鸾楼的人,没有一个不说好的。
因为在这个时代,除了秀坊、金银玉器坊能够让女人消磨时光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枯燥至极。
飞鸾楼的出现,让她们找到了另外一种消磨时间的方式,而且很特别,很舒服。
在那里,女人和男人无异,想做什么,都可以,将房门一关,潇潇洒洒。
“你们,你们这是强词夺理。”青禾郡主口不择言地站起来,她小跑着来到姜凛逢跟前,“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外公。”
那个飞鸾楼,她明明看到霍倾卿带着凤栖梧去过。
她气的直跺脚:“你们,你们不许欺负我外公。”
霍倾卿无奈地耸耸肩,一脸的茫然:“青禾郡主,你现在需要搞清楚,是谁在欺负谁。”
她转过身,不想再和青禾郡主纠缠,可青禾郡主却不让她走,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肩膀。
霍倾卿皱起眉:“在太皇太后面前,你也想动手吗?”
“青禾,回来!”护国公终于是沉不住气了,他们几代人打下的基业,可不能在这种场合毁于一旦。
青禾郡主着急的又直跺脚:“外公……”
姜凛逢脸色如铁,场面一时僵住。
直到他派去调查的人匆匆而来时,姜凛逢登时心里的底气一
下又上来了。
他一把将青禾郡主护在身后,神色凝重,那双带着岁月沧桑的眼睛谨慎万分地将霍倾卿给盯着:“宜阳县主,我想,你不是不会跳舞,而是只会上阵杀敌吧。或者……”
姜凛逢护着青禾郡主,一步步地往后退,声音也变得洪亮:“或者,我该叫你一声,霍将军。”
霎时之间,全场都安静下来了。
兵部尚书迅速在脑子里面过了一边,在南祁可没有姓霍的将军,更没有女人当将军的。
难、难道……
“北梁第一女将,霍倾卿?!”
伴随着兵部尚书的那句话,青禾郡主立刻就嚷了起来:“来人呀!抓刺客!抓刺客!”
御林军迅猛而来,凤栖梧动作更快,直接冲到了霍倾卿跟前,将人护住。
“表哥,你快让开,她是北梁的奸细啊!”青禾郡主此刻也顾不得场合,她很担忧表格,这一次她只是想要霍倾卿的命,而不是凤栖梧的命。
她不要他死。
青禾郡主紧紧地抓住姜凛逢的衣袍:“外公,您快救表哥呀。”
姜洺总算知道了,什么叫霍氏女必死无疑了。
北梁的细作,能不死吗?
这会子她倒是想看看,姜澄还有什么可炫耀,还有什么值得在她跟前趾高气昂了。
永安王妃姜澄的确是慌了
,当她听到霍倾卿是北梁第一女将的时候,差点没直接晕过去,她在心里不知道诅咒了多少次的北梁第一女将霍倾卿竟然是她儿媳妇阿卿?
她真是蠢哦,怎么就没将这个霍倾卿和那个霍倾卿联系起来呢。
哎哟,怎么办?
手足无措的永安王妃拉着永安王的衣袖:“王爷……”
永安王却气定自若,一点儿都不着急。
百花宴出了北梁的细作,若皇帝不来,他这戏也唱不下去啊。
厅内的御林军各个手持长枪,可却不敢随意往前,不仅仅是因为凤栖梧这个世子,而是因为霍倾卿。
北梁第一女将的名声,在两国对战的数年中,早已让南祁武将闻风丧胆。他们打死都不相信,眼前这个巧笑嫣然的姑娘,竟是那个在沙场上,屠戮成性的猛将。
御林军剑拔弩张,心中无比惊惧,手中的兵刃都泛着寒光。
凤栖梧连连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何必这般慌张?”
“废话!北梁第一女魔头,我们不慌张才怪了!”
御林军紧握住手里的刀,他们都知道,在北梁第一女将面前,刀是不能丢的。
霍倾卿没有一点儿紧张,仿佛眼前的刀光剑影不过是一场无伤大雅的花拳绣腿:“听话,把兵器放下,否则……”
她不介意把事态弄的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