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做的,是谁?”
李阁老再也把持不住那张古板的老书生面孔,面部表情极为狰狞,看上去有些可怕。
那太医吓得手脚发抖,“下官无能为力,还请您另请高明。”
他拎着药箱,转身就跑了。
床上的李荣浑身都是伤,青青紫紫的甚是可怜,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李阁老看着他受伤的模样,一直在心疼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儿子,你这身伤是被谁打的?”
他颤抖着唇开了口,“不是别人打的,是我自己摔的……”
李阁老呆滞了,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若是有原因,他还能找些人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怒气。
可结果,居然是自己摔的……
“儿子,这种事可不能瞒着父亲,你快告诉我究竟是谁干的,爹这就去给你讨回公道……”
李荣抓住他爹的手,“不是别人,真是我自己摔的,不少人都看见了。”
“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可能摔得这么严重……”
李荣一边哭一边低着头,“我,我喝多了,一不留神就从台阶上摔了下去,正好撞在了街边的柱子上。”
李阁老脸色苍白至极,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天下间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
吗?他才在朝堂上得罪了皇后,自己的儿子就摔成了残废……
心里不由得有些发寒,他整个人垮坐在地上,然后直接背过气去。
“爹!”
“老爷……”
整个阁老府乱成一团。
夏儿将这件事如实禀报给纪云翎,纪云翎坐在旁边看着书,只是勾起唇角点点头,“你看我说的对吧,这些人就是太闲了,这一旦忙起来就没有空来管别人了。”
夏儿轻笑了一声,“得罪了娘娘,是要遭天谴的。”
纪云翎但笑不语,可是突然间感觉腹中开始剧烈绞痛起来。
明明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怎么会突然发作,纪云翎面色骤然一变。
“夏儿,去将人都找过来,就说……说我快生了。”
夏儿面容呆了呆,立刻从地上站起来往外跑。
“春儿,晴姨,快叫太医和稳婆,皇后娘娘要生了!”
晴姨将刚端来的东西放下,她擦了擦手直接跑了进来。
看到纪云翎疼的额头上都是汗,她也有些手脚发麻。
“不对呀云翎,你不是说还有将近一个月才会发动的吗,怎么会这么快?”
纪云翎汗水将眼眶遮住,身下一片粘腻,她伸出手摸了摸,指尖一片血红。
她强忍
着疼痛睁开双眼,“可能是我最近身体太弱,我受到了一些打击,才会如此,不用担心,我腹中孩子们长得很好,晴姨扶我到床上。”
她本身就是大夫,对自己的身体也极为了解,所以即便遇到了突发状况,她也没有慌。
上官晴点头,轻轻搀扶着她坐在提前准备好的软床上,帮着她擦了擦血迹。
只过了少许时间,房门就被人推开,几个宫女和两个稳婆走了进来。
那两个稳婆都是提前找来的,对其家是知根知底,在进宫之后,更是对其进行了多方考察。
上官晴犹豫了一下道:“云翎,我虽然没生过孩子,不会也学过几手接生的法子,不如让我也留下来……”
纪云翎虚弱的点点头,“好。”
毕竟身边留下一个比较熟悉的人,会让人比较安心。
冯老也坐着轮椅过来,跟着几个太医守在门口。
迎春陪在冯老身边,也有些紧张的站在他身后。
“师父,皇后娘娘会好起来吗?”
冯老点点头:“那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的焦灼却难以掩饰。
定国王得到消息之后,也不和太上皇继续下棋了,风风火火的向
着这边赶来。
萧昭元亲自接了孟氏入宫,萧青梅也带着几个丫鬟到了纪云翎的宫殿外面。
她一个人,几乎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孟氏眼圈微微发红的跟在定国王身边,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我有了云翎和云齐两个孩子,每一次都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云翎她现在肯定很疼……”
定国王拍了拍孟氏的后背。
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儿女的,他掩饰住眼底的深刻担忧,低声安慰着自己的夫人:“没事的,有咱们在,云翎会好好的,马上要见到小孙孙了,这是好事应该要高兴才是。”
孟氏咬了咬唇,轻轻点了点头,她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用眼睛紧张的看着窗户。
稳婆和一些宫女都在里面,上官晴也在旁边帮忙。
生子哪里有那般容易,即便是在科技如此发达的现代社会,也并非没有死亡状况发生。
更何况在医疗很简陋的这个时代。
纪云翎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虽然对生没有经验,不过也是看过不少这方面的资料。
她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这也让那两个稳婆省了很大的心,再加上最近她有锻炼身体,体力还
是够用的。
门外所有人都聚集再一起,可是再多的人都没有人敢说话。
忽然间,宫殿门外,太上皇也带着人来了。
定国王并没有对他有什么好脸色,只是语气冷沉的行礼,“拜见太上皇。”
太上皇见他如此生疏客套,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来看看云翎。”
定国王有些紧张,毕竟这两人之间的仇怨,他作为父亲还是知道一些的。
“太上皇不必担心,只是生下皇子之事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不如您先去里面休息,等有了消息再安排人去喊您。”
太上皇背着手,却没听纪修的话。
“纪云翎是朕儿媳妇,朕岂能自己去躲清闲,难道定国王是想让朕臭了名声?”
定国王微微一愣,没想到太上皇会这么说。
这段时间,他确实变了很多,而且是往好的方面发展。
没了一身的戾气和生人勿近,太上皇周身上下的气质返璞归真,给了纪修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太上皇……”
“这称呼朕不爱听,你还是叫朕子仲为好。”
这是老皇帝的字,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叫过了。
纪修张了张嘴,却没能叫出口。
终究,曾经誓死的兄弟,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