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跟我没关系。”他拍了拍腿,站起身来。
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看着阿箬道:“虽然跟我没关系,但我还是要说。”
阿箬诧异地抬眸看他。
便见面前的青年因为生气,眼尾微微发红,下颚线紧绷出好看的弧度。
“穆沂玮是我皇嫂的弟弟,这没错,我皇嫂的确是疼他。可你别忘了,你不是我皇嫂的婢女,你是我皇兄专门从上官家请来的,阖宫上下,你去问问谁不知道阿箬姑娘,你去问问,谁不知道,阿箬姑娘,也是这宫里的半个主子,虽不是公主,但任谁也不敢小瞧。”
阿箬心肝一颤,嘴角动了动,没吭声。
秦诣辰继续道:“连我皇兄都知道,阿箬姑娘,是他专门请来的人,就连皇嫂,也将你看作是她的姐妹,你倒好,不拿你的性命当命!”
秦诣辰越说越生气,最后竟是小孩子一般威胁道:“你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告诉皇嫂去!”
说完,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却是被扑上来的阿箬一把抓住了手。
“殿下……”
秦诣辰身子一僵,缓缓回头,就见阿箬仰着头,红着眼一脸哀求地冲他摇头:“不要去,殿下……”
秦诣辰到底是不忍心,暗自气恼了一瞬后,沉着脸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不要再做傻事了。”
秦诣辰眼尾泛红,声音里带着一
股子气,他握着阿箬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皇嫂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谁也不比谁高贵,谁也不比谁卑贱。”
胸口像是被人倒了陈年的老白醋,酸得让人想要流泪。
阿箬看着那双眼睛,不敢眨眼,也不敢说话。
她怕一眨眼,眸子里的泪就会落下来,更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许是,看出来了她在强撑,秦诣辰伸手将人拥入怀中,声音沙哑而无奈。
“阿箬,你不能这样……”
他声音带出哽咽和难过,心里却是疼得要命。
“你要是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啊……”
阿箬闻言,身子先是一怔,紧接着,鼻子一酸,眼里的泪,便再也忍不住。
她抬手,回抱住眼前的人,难过而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从来,从来没有人跟她说,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也从来没人跟她说,你不能这样……
安红袖总是在告诉她,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也总是告诉她,每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值得被珍惜。
却从未跟他说过,她不能这样。
她也不是觉得安红袖的命比她高贵,她只是觉得,安红袖活在这世间,更有用。
她能救很多的人,也能帮很多的人。
可自己不一样。
绵绵,已经不在了。大小姐也去了北疆。
公子身边有了郡主,
除了安红袖,没有人再需要她。
所以,秦终南请她来时,她明知这是牢笼,是能困住所有人的牢笼,但她还是来了。
她想站在安红袖身边,想帮一帮她,想让她不那么孤单,不那么艰难。
可……
“王妃……”
远处,长风看着抱着秦诣辰哭个不停的阿箬,低头看了一眼静静看着他们的安红袖。
“我们,还过去吗?”长风犹豫了一瞬,轻声问。
“不了。”
安红袖眸中晶莹闪过,却是欣慰地笑了。
“我们的阿箬啊,有人疼呢。”
她笼起衣袖,歪着头,笑看了一会儿,方才转身离开。
长风看了一眼安红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远处的两人,暗暗松了口气后,方才抬脚去追安红袖。
—
阿箬哭了很久很久,等眼泪流干,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猛地推开了秦诣辰。
“你……”秦诣辰正要控诉她,就见阿箬的脸比天边云霞还要红,一双眼睛,更是肿得像桃子,顿时心软。
“你这是,用完了,就要把我丢了吗?”
秦诣辰走过去,可怜巴巴地拉起她的手。
阿箬刚要甩开,就被对方紧攥住。
“殿下……”她无奈地抬头,“身份有别……”
秦诣辰皱眉,“感情我先前的话都白说了么?”
阿箬红着脸别开脸,狭长的睫毛因为沾染
了眼泪而晶莹,看上去倔强又可怜。
“皇嫂,也是从民间来的,但,父皇也很喜欢她,不是吗?”秦诣辰走过去,低声轻哄。
“那不一样。”阿箬蹙眉,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反驳:“我们姑娘虽是从民间来的王妃,却是有谁也比不了的本事,她的师傅是冯老御医,好友是侯府的尉迟小公子,是大昭的唐公子和唐小姐,是药王谷君少主和楚公子的师妹,是我们上官家的主子,是我们小姐和公子,当做自家人看待的人。”
“她更是元素郡主的好友,而且,她还创办了医学院,医好了你,治好了陛下,试问天下,谁能有这等本事?”
“我也没有。”
秦诣辰笑出声,“你看,咱们都不如皇嫂,所以,咱们是一样的。”伸手轻轻环抱住阿箬。
“不一样。”阿箬伸手推了推他,见没推开,也没坚持。
“我们姑娘这么厉害,那些朝臣都会来挑刺,甚至还说我们姑娘配不上王妃之位。”
秦诣辰听懂了她的潜台词,“那又怎样?他们只是臣子而已,再说了,父皇都认定了皇嫂,谁还敢再说什么?”
阿箬摇头,“他们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说。”
“姑娘的出身,他们能诋毁一辈子。”、
“这有什么关系?”秦诣辰不以为意,眸中闪过一抹狠厉,“那些大臣,一天天的
除了会在朝堂上吵架,没事找事,还会干什么?你管他们怎么说呢?”
“别说是皇嫂,饶是父皇,他们私下也会说,也会骂。但,有什么关系?父皇仍旧是皇帝,皇嫂也仍旧是摄政王妃。”
“还有皇兄,他从民间归来,饶是父皇和容家都认定他是皇子,不还是有很多人质疑吗?你看皇兄在意吗?根本不在意。”
“如今满朝堂,谁敢跟皇兄叫板?”
“你不懂。”阿箬有些无奈,“你不会懂的,殿下,我不是你,我在意的。”
“为什么要在意?”秦诣辰皱起眉头,“他们又不管你的死活,你管他们做什么?阿箬,人这一生太短了,如果你什么都在意,最后什么都会失去,什么都抓不住。”
阿箬闻言身子骤然一僵。
秦诣辰手臂收紧,将人抱起靠近自己。
“人在意的东西,必须是有限的,必须是能分得清主次的,你去问皇嫂,去问你家公子,你看他们在不在意别人的说法。”
“还有,你要是实在想不明白,你就去问皇兄。他会给你解答的。”
阿箬诧异地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秦诣辰神色认真,眼眸幽深,看着她的眼睛继续道:“你可能忘了,我不过是个在外长大的,不受宠的皇子罢了,在这皇宫里,你我来的时间,都差不多的。”
“所以,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