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安红袖激动的红了眼,一滴清泪从左眼滑落。
“穆沂玮,你要是敢走!不光是我,沂辰也不会原谅你!”
说完这一句,安红袖转过身,红着眼跑开了。
看着安红袖离开的背影,穆沂玮眸中闪过水光,须臾,扯着嘴角苦笑。
“女人啊,就是麻烦……”
他如是说道,可语气却是温柔又无奈,没有嫌弃,没有厌倦,有的只是浓浓的不舍和无奈。
等到安红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时,他收回视线,自顾自地倒酒,喝酒。
院内,菊花金黄,海棠绯红。
头顶,云霞绯红,日光柔和。
穆沂玮苦笑,他也很想活下去。
可,穆沂辰才十四岁啊……
他应该是个快乐又单纯的少年郎啊……
他想着,又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入喉,连同胸口的苦涩,也都一同到了胃里。
“公子……”
不知过了多久,柳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穆沂玮缓缓抬起头,看到她泛红的眼角,闭着眼睛嗤笑了声。
“你们一个个,都怎么回事?我是死了吗?怎么见到我,都这副表情?”
“公子……”柳枝嗓音沙哑。
穆沂玮此时已经喝的有些醉了,闻言眯着眼睛看
她,可刚要说话,原本站着的柳枝就“噗通”一声跪在了他脚边。
“公子,柳枝求求您了,您别走好不好,求您了公子,您要是走了,我们可要怎么办啊……”
柳枝哭的伤心,眼泪断线似的掉下来。
本就有些醉意的穆沂玮被她这么一哭,脑袋都要疼了。
但,他没有动怒。
因为,这是柳枝,是他来到这世上,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对他最好的人。
“柳枝啊……”他弯了腰,伸手帮柳枝擦了脸上的泪。
“没有我,也会没事的。”
“不……”柳枝哭的伤心,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掉下来。
“公子,柳枝不让您走,您不要走,您不要走好不好……”
“您要是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二少爷还小,您怎么舍得他啊……”
柳枝越哭越伤心,哭的小脸通红不说,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说话也开始断断续续。
穆沂玮的醉意被她哭散了大半,长叹了口气后,无奈地起身,在柳枝面前蹲下来。
“别哭了,我不走。”
“真的?”柳枝闻言,伸手抹了把眼泪,哽咽了几声问:“真的?”
“嗯,真的。”穆沂玮点头,笑着帮她擦了把眼泪。
“起来吧,免得叫人笑话。
”
“嗯。”柳枝抽噎着应声,末了还打了个哭嗝儿。
穆沂玮嗤笑了声,见柳枝红着脸僵在原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还不起来?”
闻言,柳枝抬眸看她,见面前的少年笑的温柔又成熟,心跳顿时跳漏了一拍。
“我、我、我这就起来……”她说着,手忙脚乱地想要站起身,却因为跪的时间太久,双腿麻木,站起来的瞬间,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
“王妃……”
柳枝走进宫殿时,安红袖正坐在书案前出神,就连柳枝喊她,都没听见。
“王妃?”见安红袖坐着没动,柳枝又喊了一声。
“啊……柳枝啊……”安红袖回过神来,冲着她笑了下,问:“你家公子,怎么样了?”
柳枝闻言,小脸红了红,感激地笑了。
“多谢王妃。”她恭敬又感恩地跪在了地上,给安红袖行了一个大礼。
安红袖见状皱眉,然而,还不等她开口,柳枝便笑着道:“公子说,他不走了。”
“真的?”安红袖又惊又喜,“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嗯。”柳枝开心的点头。
“公子说,是他不对,惹您伤心了,让我过来给您道歉。还说,等您以后有了儿子,他就教您儿子阵法,
若您有了女儿,他就每年给她埋两坛子女儿红。”
安红袖闻言欢喜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两坛子哪儿够啊,你去跟他说,每年二十坛才行!”
“好。”柳枝笑着答应,话落,又给安红袖磕了一个头。
安红袖蹙眉:“柳枝,你这是……”
不等安红袖把话说完,柳枝就扬起脸笑看着她:“王妃,我同公子一起长大,沂辰公子是很好,但,我们难熬的那段岁月,是沂玮公子保护了我们。”
她笑了笑,眼眶微红:“可能,对王妃来说,沂辰公子会更好,但对我而言,对扶江谷的人而言,沂玮公子的存在,更为重要。他在,我们所有人,才能安心。”
“所以,谢谢王妃在得知沂玮公子想离开时,第一时间告诉我,也谢谢王妃对公子的好。”
安红袖闻言柔和地笑了。
如三月春风,四月暖阳。
“柳枝,你错了。”她开口时,脸上带着笑,眼神里带着坚定。
“在我眼里,无论是穆沂辰还是穆沂玮,都只是那个少年郎罢了,眼睛是那双眼睛,鼻子是那个鼻子,所以,无论怎样,都是他。是单纯的他,可爱的他,优秀的他,也是能保护大家,让大家安心的他。”
—
从宫殿内走出
来时,柳枝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带着晶莹的睫毛颤了颤,须臾,却是笑了。
“哪儿能一样呢?”
她低声呢喃,犹如呓语。
对安红袖来说,是一样的,但对她来说,并非如此。
她扯着嘴角,苦涩的笑了笑,方才抬脚离去。
—
安小北跟着冯老御医回京时,安红袖特意求了秦终南,带着人偷偷去城门外迎人。
“为什么要带着我?”
已经是十月,日光虽然依旧明媚,但温度已经降下来,尤其是早上,显得有些冷。
穆沂玮穿着黑色直领对襟衣,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大袖衫,腰上束着亮银色的腰带,其上还缀着一块儿镶嵌着红宝石的流苏玉佩。
一大早被吵醒的郁闷笼罩在穆沂玮心头,他皱着眉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有起床气的。”
“我知道啊。”
安红袖也不恼,笑盈盈地坐在马车里。
“你现在也可以睡。”
穆沂玮掀开眼皮,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柳枝看了看安红袖,又看了看穆沂玮,低着头没说话。
果然,能治得住她家公子的,也就王妃了。
能一大早把脾气不好的大公子喊起来,还没被大公子教训,迄今为止,天底下也就一个安红袖做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