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复旨的小太监回宫,安红袖失踪的消息也在京中传扬开来。
消息传到秦终南这里时,他正被罚在自己宫中面壁思过。
“什么?!”
秦终南猛地站起身来,那模样像是一只被激怒的狮子,“你说什么?!”
左驰被吓了一跳,浑身都紧绷起来,却又不能转身逃走,只能硬着头皮道:“说是昨夜在普度寺后山祈福,然后遇、遇到了刺客,然、然后,混乱之中,阮姑娘就失踪了……”
秦终南没吭声,大殿内寂静幽冷。
左驰缩了缩脖子,觉得有一座沉重的冰山压在自己脖颈处,压得他喘不过气,一动也不敢动。
似乎是过了很久,也似乎只是一瞬,左驰听见了秦终南的声音。
“吩咐下去,我要出宫。”
“殿下!”左驰猛地抬起头,一张脸苍白如纸。
“你不能去!”他僵硬着身子拦在秦终南面前。
秦终南没吭声,只是脸色黑得厉害,一双眼睛发红充血,整个人像是一只暴怒的狮子。
“殿下……”左驰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下,硬着头皮道:“只是失踪,郡主在呢,会找回来的。”
秦终南紧抿着唇,眉头却是紧皱,眼底下尽是青黑色。
“殿下……”左驰再度出
声,声音缓慢又忐忑地劝。
“属下知道您担心,可此事……”他顿住,好一会儿方才继续:“您不去,这就是一件小事,一件普通的刺杀,阮姑娘也只是失踪,您若去了,那事情,可就大了……”
秦终南咻地攥紧了拳,愤怒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左驰猛地松了口气,差点儿腿一软跪在地上。
半晌,大殿的门打开,左驰白着一张脸从里面出来,左埕见状,快步跑上前扶了他一把,“如何?”
左驰看见他,精神松弛了几分,缓缓点了点头,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疲惫。
左驰也跟着松了口气,眸子里透出心疼,见左驰手臂上的肌肉还紧绷着,小声问:“你怎么样?”
“还好。”左驰有气无力地回答了一句,吞了口口水润嗓子,须臾又道:“你留下来看着殿下,千万不能让殿下出宫。”
“那你呢?”左埕皱眉。
“我……”左驰看了眼远天深蓝色的云,道:“我去看看。”
“嗯。”左埕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
“殿下,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寮房内,元素斜倚在门框上,看着坐在桌边誊抄经文的秦明成问。
“解释什么?”秦明成头也不抬地问。
淡漠,无情,不是人。
元素在心下如此评价,随即抬脚走过去,将圣旨拍在了秦明成面前的桌子上。
“啪”的一声,打断了秦明成,他挺住笔,扫了一眼圣旨便移开视线,没有情绪起伏,甚至都没有任何波动。
元素紧盯着他的脸,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元素抬起一脚踩在桌面上。
秦明成平静地抄写下一句经文,面色寡淡道:“郡主可知道你脚下踩的是什么?”
元素不悦的皱眉,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怒道:“秦明成!”
秦明成头也不抬地道:“郡主有事直说便是,不用这般大声。”
闻言,元素气得咬牙,拳头攥得紧紧的,恨不能打死面前这个人,但偏偏,她不能。
“你把青烟弄哪儿去了?”
秦明成闻言一顿,须臾抬眸:“郡主再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元素咬了咬牙,压着怒火,一字一顿道:“我说——你把——青烟——弄到——哪里——去了?!”
秦明成提笔,略思索了一瞬道:“郡主这话可是问到我了。”
“你……!”元素气噎。可正忍无可忍,又无可奈何时,房门被敲响。
“谁啊!”元素不耐烦地
回头,就看见怀里抱着一只白猫,穿着一身白色华服,笑容温和无害的九皇子,顿觉窘迫,干咳一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七哥。”
“哦。”元素应了一声,伸手拿起桌子上的圣旨。
“那你们先聊。”
她说着,转身往外走,途经九皇子身边时,脚步顿住,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你的病,是青烟治好的吧?”
秦诣辰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嗯。”元素抬手拍了下秦诣辰的肩膀,抬脚走了出去。
秦诣辰愣住,盯着元素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再也看不见,这才缓缓收回视线看向秦明成。
“七哥。”
“坐吧。”秦明成抄写着经文,头也不抬地道。
“嗯。”秦诣辰点点头,抱着白猫走到一旁坐下。
秦明成没再说话,只低着头抄写经文,秦诣辰轻轻给白猫顺毛,几次抬眸看秦明成,打量又关切,小心翼翼中,又带着一股子随意,看上去让人不解,更让人疑惑。
不多时,有人进来送了茶点。
秦诣辰喝了口茶,见秦明成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委实有些忍不住,放下茶盏开口:“七哥……”
“嗯?”秦明成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虽淡漠,
但带着一股气如春风般的柔和。“怎么了?”
“我……”秦诣辰噎住,嘴角动了动,可对着秦明成认真又温柔的视线,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半晌,秦诣辰低下头,摸着猫毛道:“阮姑娘救过我。”
秦明成拿着毛笔的手猛地一顿。“我知道。”
秦诣辰心下挣扎,深吸了几口气,又道:“七哥,会伤害她吗?”
“不会。”秦明成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誊抄的经文。
秦诣辰松了口气,手覆在白猫的后背上,好一会儿没动。
房间内寂静下来,秦诣辰脊背紧绷着,放在白猫身上的手半晌没动。
秦明成抬眸扫了他一眼,须臾,放下毛笔,靠在椅背上,长吐了口气,声音如山风一般问道:“小九。”
“七哥。”秦诣辰抬眸看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秦明成问。
“我……”秦诣辰失了声,嘴唇干巴巴地动了两下,一双眼睛紧盯着秦明成,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寮房外,后山的风带着花草香吹过来,轻柔微凉。
寮房内,寂静如斯。
好半晌,秦诣辰收回视线,乖顺地低下头,摸了摸怀中白猫,轻声道:“我这几日有事要忙,阿白,就先托七哥帮我照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