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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拉货的驴子

    不就六十筐吗?

    她柳岁就当一回拉货的驴子!

    一、二,三,......!

    后背被粗糙的竹筐磨破,火辣辣的疼,眼前一阵阵发黑,可她咬着牙,硬是在午饭前完成了两个人的分量。

    “呵,你这姑娘可以啊!我心善,多给你一个饼!”

    “多谢!”

    柳岁一屁股坐在柳平身边,递给他一个烙得焦黄的饼。

    “二叔吃东西。”

    柳平羞得不敢抬头,也没接她手上的饼子。

    “岁岁,二叔没用,帮不上忙还得拖累你!我不饿,你吃!”

    柳岁不语,将饼子塞到他手里,自己大口咀嚼。

    “您是文臣,这双手是要写字画画的,你坚持几日,我想办法让你做些轻省的活。”

    柳平摇头,“不行,二叔可不放心你一个姑娘家自己留在这!”

    景昭辰喝着茶,似笑非笑盯着毫无形象的柳岁,凤眼微微上挑,带着几许笑意。

    这个丫头.....总能出乎所有人意料!

    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丫头了!

    “李大人,咱们赌一赌这姑娘能坚持几日。”

    李同抹一把额上冷汗,跪得久了,膝盖被石子磨的生疼。

    “嗯?李大人怎么还跪着?赶紧起来。”

    景昭辰不悦地看向一旁的江玉。

    “你怎么也不提醒本王?竟让李大人跪了这么久,自己回去领五军棍!”

    李同起身,深深作揖,“不敢不敢,小的是心甘情愿跪的!”

    江玉恨不得一刀把眼前这李同捅个对穿!

    今天他可一句话没说,还要挨打!

    简直没有天理了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三天,柳平被安排去守城门,虽风吹日晒,但强过背矿。

    第十天,柳岁一顿能吃五个饼子!

    景昭辰看得饶有兴味,没一点要干预的打算。

    半月,柳岁健步如飞。

    比特训效果还好!

    矿场上再没一人小瞧她,有时衙差还会偷偷给她送半壶烈酒。

    一个女子,没人对她戒备,于是在落雪的这一日,她顺利偷到了两块分量不一的矿石。

    脚才迈进院子,雪就毫无征兆地落下。

    柳家迎来了在宁安的第一个寒冬。

    枝头,屋舍,街道,整个宁安变成银白色,呼啸的北风像刀子一样打在脸上。

    宋氏看着京城第一场雪,又看了看手边摆着的燕窝,庆幸自己逃离了柳家,这也是她平生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母亲已经在替她相看人家了,不管嫁给谁当填房,都好过留在宁安那暗无天日的地方!

    共患难?是不可能的!

    她才三十岁,孩子能再生,可她自己的人生只一回!

    思及此,宋氏啪地将朱窗阖上,喝着燕窝,满足地窝在大迎枕里。

    柳老夫人心疼地将柳岁拉到身边坐下,往她手中塞了个简易的汤婆子。

    看着她原本白皙柔嫩的手,如今布满茧子和大小不一的血口子,柳老夫人泣不成声。

    “岁岁就让你祖父和王大人说一声,咱们换个活计好不好?长此以往,你哪能受得住啊!”

    柳岁安慰地拍拍祖母的手背,“祖母别挂心,我身体好着呢,一顿能吃五张饼!他们速度都没我快。”

    她朝祖父眨眨眼,老镇国公就知她有话想说。

    “没事,我瞧着丫头比从前结实不少,你去歇会,吃饭的时候再喊你。”

    柳老夫人知道他们有话说,而且是不方便让她听的事,点点头,进了厢房去休息。

    柳岁将所有门窗关严,又趴在窗户上认真听了半晌。

    “祖父,您帮我瞧瞧这是什么?”

    她从怀里掏出两块黑乎乎的矿石,还带着她身上的温度。

    老镇国公蹙眉,接过两块矿石放在手中掂了掂。

    “重量不一样?都是铁矿怎会相差这么多?”

    柳岁笑而不语,顺手拿过门边放着的捶子朝两块矿石砸去。

    老镇国公一屁股跌回椅子里,眼睛瞪圆,好半天也没能寻着自己的声音。

    “这。。。。怎么会这样?明明是铁矿,怎会有金子?”

    柳岁坐下,喝了一碗凉透的茶,不在意地抹抹嘴角。

    “第一天进矿场我就觉得不对,同样大小的铁会比金子轻,我算过,一筐装二十几块,不该重成这样。”

    她没法用现代的知识和他们解释,这是因为金的密度比铁大,相同体积下,就会重过铁。

    她尽量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铁矿采了一半发现有金,然后他们私自昧下,用这样的方式掩人耳目,若不砸开,谁能发现里面是金块。”

    她弯腰抬起地上的碎石,“祖父,您瞧只看外表是无法分辨是金还是铁。”

    老镇国公接过她手里的灰扑扑的石头,肉眼的确无法辨识。

    “我从前一直以为铁会重过金,这事,咱们要上报吗?”

    柳岁摇头,“这宁安怕是从上到下都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了,咱们如今就是罪臣,这道折子写了也送不到那位手里,还会害咱们白白丢了性命!”

    老镇国公虽刚正,却也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那丫头你可有好计策?”

    柳岁笑得不怀好意,“自然有的,祖父咱们先吃饭,有人会对这事感兴趣的!”

    黑衣采花贼!

    早些年景昭辰一直在战场,后回京残了腿,闭门谢客,所以原主从未与他谋面,柳岁自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只是凭女人的第六感。

    再者,那枚扳指上雕刻的图案非寻常人敢佩戴!

    几番相较,得出结论:此人来宁安绝非偶然,观他通身气度,可知并非池中物。

    今日柳平不用值夜,晚饭是他自告奋勇下厨煮的。

    柳岁看着汤盆里有些抽象的东西,试探开口。

    “二叔,这是晚饭?胡辣汤?面糊子?”

    柳平比从前黑了,也壮实了,他不好意思挠挠头。

    “我听他们都说酸面片子好吃,也想让你们尝尝味。”

    老镇国公撇过脸,眼中全是笑意。

    “二叔,您确定这个是面片?”

    柳岁拿木勺搅了搅,面疙瘩大小不一沉在盆底,看起来都没熟,青菜却已经被煮了个稀巴烂!

    “哈哈,疙瘩汤一样能吃,你们快尝尝,我觉得味道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