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皎月听到这里。
想到了她和陆谛,多多少少的,好像也有那么一点。
但是陆谛从来不会让她在陆家受委屈,于是她道:“家里人不祝福并不可怕,只要何先生肯维护她,谁又能将她如何呢?”
“是啊。”何运生深以为然,“你说得对。可是,当年我太年轻了,太张狂了,一门心思只能发展自己的事业,就把她放在家里,从早忙到晚,深夜才晓得回家。”
看得出何运生脸上挂着的愧色和深深的怀念。
林皎月又想到自己跟王太太打听到的情况。
何运生好像是中年丧妻,如今除了一双儿女外,就是
自己一个人。
所以,她闭上了嘴巴,不再多问。
剥人家的伤疤,是不道德的,是很残忍的事。
但何运生似乎很喜欢跟她谈天,很享受她这种能够安安稳稳跟他沟通的平和,他自言着,也许是在倾诉:“是我对不起她,害她被家里人欺负,低眉顺眼,过了那么些年。直到她突然抱病去世,我一个人守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我发现了她记了多年的日记,才突然察觉到,我对她所有的亏欠……”
说到这里,何运生深深一声叹气。
林皎月能够体会他的悲伤。
一个人还在,尚且还可以去弥补。
可一个人去
了,又上哪儿去弥补呢?
去了的人去了也就去了,留下的人要负责起所有的遗憾和后悔。
但这件事不止如此,还有另外一面。
林皎月咽了咽唾沫,轻声道:“其实,何先生也并不委屈……”
“哦?”何运生听得这话,是意外的看了过来,“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句话的人。”
“我知道,我应该安慰何先生的,而何先生的遭遇也的确值得安慰,因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没有任何遗憾的,没有人能保证一辈子所有的事情都做对。但是,何先生有没有想过,这份遗憾是谁造成的呢?”
“是我。”
“
那就对了,所以何先生不要那么沉重,您年轻时候所有的选择和行为早就了今天这个状态,所以您承受,也是理所应当的啊。”
“最后,何先生,照我看来,您来承受这些,对去世的何太太才是公平的,否则,她那些年的付出如何来平衡呢?这是天道轮回,有因有果。”
“呵呵呵。”听完林皎月的话,何运生是笑出了声,“你这女孩子,我原想你只是要骂我,就像我女儿骂我一样。想不到,你骂完了我,又给了我一些安慰。”
“我只是给你说说这些道理啦。”林皎月活动着脖子上的关节,“你好好承
受承受,这样,就不亏欠人家的了。”
“嗯,别说,你这么一讲,我竟然释然多了。”何运生的余光扫过林皎月,她面对着水面,神色平静。
太阳从她那一面照射过来,看起来,她就像是处在温暖的光晕里。
好可爱的一个大女孩。
“我钓到了!”突然,林皎月脸上闪过一抹兴奋,鱼竿提了起来,一只硕大的肥鱼冲出了水面。
林皎月高兴坏了,银铃般的笑声在这水边回荡,“好大一条鱼,这条我不放生了,我要带回家去。”
鱼儿收进小水桶里。
何运生收回了视线,“不行,我得要追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