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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哲被扣押后,盲杖一直在他手里。

    陈立去取,可大概郝哲太过精明,一个劲的问为什么突然又要看他的盲杖,他心有所感,不肯放手,说他是残疾人,拿走他的盲杖是侵犯人权,语气中还有一丝慌张。

    郝哲在尽量压抑着情绪,可陈立看的出来,他紧张了,在这几天扣押审问中,他都淡定自若,此时却难得心思外露。

    陈立解释警队要对扣押的嫌疑人做安全检查,只要检查一下就会还给他,还告诉他,差不多这几天就会送审。

    听到送审,郝哲才放下心,“送审后,是不是很快就能判了。”这话像自言自语,“证据很全,应该判的很快,我这样的,会是死刑吗?”

    陈立拿过盲杖仔细端详,却没有回答他。

    那盲杖顶端确实是六芒星logo,握在手里质感极好,如果仔细看上面的图案是一个小夜灯。

    陈立特意去网上查了这个牌子的盲杖,光亮对盲人并不重要,可这个设计,不是给盲人看的,是黑夜中给其他人看的,避免车辆和陌生人碰撞。

    要在盲杖内安装感应系统,并且盲人不知该何时换电池,特意通体都做了太阳能光板,这技术对于其他产品来说,早多少年就有了,算不上高科技。

    却成了盲杖中很小众的存在。

    其实这反应了社会对这类人群的忽视,大众自以为盲杖只是一根用来探查前面有无障碍物的棍子,做成折叠方便拿取已是先进了。

    从没人考虑到盲人晚上一个人出行的困难,好像所有人都默认,盲人不会在夜晚出门一样。

    可盲人的世界,白天和夜晚又有什么分别。

    这细节是平时不会有人关注的。

    陈立在网上查了帖子,看到这些解说,内心极其震慑。就算他是警察,就算是周围会对盲人尽力帮助的人,都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过,所有的帮助都是主观的自以为是。

    这个牌子的诞生,最初也是因老板的爱人意外受伤成了盲人,他才开发了这个产品。

    品牌本身带有的感情色彩,早超出了它的实际价值。

    可这种盲杖卖的并不好。

    盲人自己无法上网购买,帮其购买的家人也好,朋友也好,都只会买大众的品牌,绝不会想在一根盲杖上多花心思。

    听说品牌老板的妻子去世后,就彻底停产了,只留下极少的库存。在国外都很难买到,何况国内。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代表了赠送之人的用心程度。

    陈立内心波动,手摸着这根已经有些磨损的盲杖,折叠处,确实有刻字,不是盲文,是汉字,这个位置是使用者经常摸到的。

    陈立闭着眼,带入自己,每次打开和收起时,手指都会拂过。

    上面刻了四个字,“折枝为好。”

    小寒查了,这句诗出自郝哲诗集最后一页。

    原诗只有四句,“雾中尽雀,携手难离,折枝为好,我心永宁。”

    和整本现代诗相比,最后这首显得不伦不类,据说当初出版社并不想放这首,是郝哲一直强烈要求加上去的。

    陈立等人反复读这首诗,也没察觉什么问题,“或许就是他们这种文人,所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灵感。对方拿捏住他的性子,送他的东西自然也都诗情画意,不过是让郝哲更死心塌地。”

    小王发表着看法,已经查了郝大伟名下的购买记录,没有查到这根盲杖,那么最大可能就是红痣女送给郝哲的。虽然目前没有证据,但这也许是个突破口。

    盲杖上有编号,相信只要找到购买途径,那个女人的身份就能确定了。

    小寒对盲杖上的刻字比较敏感,平时又爱看郝哲的诗,她不认为就是矫情的刻字。

    “折枝为好。”

    她把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圈起来,“郝哲,这不就是藏着郝哲名字的诗吗?会不会这首诗里就有红痣女的名字?”

    陈立皱眉,看着这几句诗,可怎么组合都不像能再找出名字的样子。

    “或许只是因为有郝哲的名字,才刻上去。”

    “一个男的,会写诗藏头露尾的把自己的名字放进去?”未免矫情了,可这首诗其他几句却怎么都组不出来别的。

    好在购买记录很快就有了消息,但让人意外,这根盲杖并不是以个人名义网购或者代购的,而是通过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和一批保健康复器械一起运回国的。

    并且是四年前,该公司专门将国外的鸡肋产品,当作进口高科技器械,卖给三四线城市的老年人。

    后来遭人举报,在前年已经倒闭了。

    联系上这家倒闭公司的老板,他本人却不记得在一批采购单上加过一根盲杖。

    但他说,当年不太正规,这种进口的洋垃圾,价格便宜,就花个运费,所以有朋友让帮忙带个东西省国际邮费,他也就帮帮忙,只要是能跟保健或者康复用品搭上边的,加进去都不违规。

    有时候他手底下的人也会帮人带东西什么的,只要能靠得上那批采购的货品种类就行,不多带,大概都是朋友个人用,就一两个,毕竟海关查得严。

    他说他不记得这根盲杖是谁让帮着带的了,说有可能是他公司当时的员工,好在是小公司,员工只有二十多人,可员工里并没有女性。再往深了查,还需要大量的时间。

    不管怎样,查到这也非常让人意外,毕竟,谁也没想到这根盲杖是四年前买的。

    陈立不死心又询问了文联和残联会的人,几乎大部分人回答的都是,郝哲用这根盲杖已经有好几年了,至少绝不止两年。

    可如果是这样,要么是他们猜错了,盲杖根本不是红痣女送给郝哲的,要么就是之前的推理不对,郝哲和红痣女根本不是两年前在会所认识的,在那之前他们就认识了。可如果不是会所,他们又是从哪认识的呢?

    这一下将之前的一半推论都推翻了,陈立第一次对这个案子感到无力。

    只能再次提审郝哲。

    可面对陈立的质问,郝哲闭口不言。

    “四年前,盲杖是那个女人送你的吧?”

    “什么女人?盲杖是我自己买的。”

    “你买的?通过什么途径?”

    郝哲有点紧张,攥紧了拳头,“网购。”

    “没查到你的网购记录,你要说朋友帮买的,那请你说是哪个朋友。”

    “我记不清了,太久了,陈警官,我的一根盲杖怎么买的那么重要吗?和案子有什么关系,桃子是我杀的,我哥是我杀的,你还想问什么?没有人指使我,一切都是我自己想杀人灭口。”

    “你和那个女人不是在会所认识的,不是在两年前,是在好几年前就认识了,郝哲,如果你肯交代那个女人是谁,说明你不是谋杀案的主使,你还有机会,想清楚了。”

    陈立有些激动,因为他知道如果郝哲咬死了,没人指使,现在证据这么全,即便知道他背后有哪个女人教唆,也没用。查不到,没证据,这案子就会成为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