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啥啊?有啥可说的……”
白葡萄酒小姐的威严还是有的,这一句话说出来,二锅头老兄终究也没真个退出去,只是声音里一下子充满了无奈与懊恼:“那可是五煞神啊,兄弟姐妹们……”
“五煞神手底下的,说是什么憋宝人,我看应该是他的烧香人吧?”
“憋宝造煞,倒也确实是他们的风格……但老白干兄弟,你这次兴冲冲攒出来的大活,真就是为了对付他们?”
“……”
“对啊……”
胡麻坦然道:“外地来人,肥羊,为民除害,关键是还没有后忧之忧……”
起码这几个元素是没有出问题的。
“那叫没有后顾之忧?”
二锅头老兄的声音都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五煞神本身就是后顾之忧好吧,兄弟你真的了解他?”
“……”
她这一句话,倒问的二锅头情绪有些不连贯了,道:“邪祟堂客,不是一个路子上的,人家也不是靠了挥拳头咬人来分高下。”
“那倒不一定……”
听他这么说着,胡麻倒也认真了一些,道:“我知道他是堂上的,还知道这堂上的,却比堂下的邪祟还要难缠,供他的地方,比鬼窝都不如。”
“一旦受封,有了建庙享受香火的权力,那四处烧香,八方受祭,真灵一动,化身万千,人家不会龟缩在一个小地方割血食,是因为人家享受的已是万千香火了呀……”
二锅头道:“咱俩那不是讨论,只是闲聊,相当于喝酒吹牛批了,况且,就算我们要把这闲聊变成真的,我也本以为要过上好几年,哪曾想你现在就打起了那行子的主意……”
“那倒也不太了解。”
“打住。”
“这玩意儿还能这么论的?”
“但就她这小身板,也只能呆在明州府城,最多辐射名下挂了她灯笼的十七个庄子,连那散落各地的血食矿上,都很少过去。”
“……”
“你怕是不知道这五煞神,是个多么难缠的主儿吧?”
“红灯娘娘名气大,那是因为红灯娘娘一直就在这里,做着割血食的生意,跟各路的江湖人,骡马行,甚至他名下的庄子与周围的村寨里的人家,都混得熟。”
听得二锅头说的如此认真,地瓜烧也严肃起来,有点害怕的道:“堂上的,都比红灯娘娘厉害?”
“啊?”
“就是呀……”
连地瓜烧都忍不住要在旁边插嘴,道:“五煞神怎么啦,我听着都不如,还不如咱红灯娘娘名气大……”
二锅头的声音里带了点无力的呻吟,叹着道:“在明州府,他的名气当然不如咱们家红灯娘娘大了,但你们知道原因不?”
胡麻想了想,笑道:“就是之前跟你讨论过……”
“一有告身,一为邪祟,这就是山野精怪,与堂上客最本质的区别……”
“可上了堂之后呢?”
“堂上的自是厉害,但堂下的,也不排除一些特殊的邪祟,或是怨气极重,或是机缘巧合,或是身居恶地,有着惊人的法力与凶气,真较量起来,堂上的也得退避三舍。”
“当然,这里面也有穿鞋怕光脚的道理,堂上的有几个敢拼命的?”
“但是,人家既然在堂上,便是有来历的,或是曾经被朝庭封过的,或是民间自发祭拜,又得了曾经的朝庭认可的。”
“当然,也有很多,本就是十姓封的。”
“这些堂客各有来历,有的庇佑一方,有的功德加身,有的可保一地风调雨顺,倒不一定都擅长降灾斗法,可他们都不好惹却是可以肯定的。”
“混江湖的都知道不惹有官身的,咱们转生者去对付堂客,那不是疯了么?”
“……”
这一番话,倒是把刚刚还兴冲冲的地瓜烧都说的沉默了。
保持了沉默的白葡萄酒小姐,也缓缓的开口,道:“不得不说,二锅头担心的其实也对。”
“若只是几个憋宝人,其实不难对付。”
“说白了便是烧香人,主人为邪祟时,他们便是烧香人,负灵门道,主子得了香火,他们便也摇身一变,成了庙里的烧香,但说到底,都是伺候自家主子的人。”
“对付他们不难,甚至,他们背后的五煞神,虽然难缠,但也不至于被我们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只是这五煞神身后所代表的规矩与禁忌,呵呵……”
“……”
在她说出了现在这些话时,胡麻便知道自己等了一晚上的机会,已经来了。
“我明白二锅头老兄的担忧……”
深呼了一口气,他慢慢开口道:“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件事的风险,只是,我更知道机会难得的道理,咱们转生者做事小心,不是不想进步,只是总担心会招惹上一些麻烦。”
“但偏偏,本事涨了,每进一步都极为艰难,一个小物件都可能绊住了脚,便如白葡萄酒小姐现在需要什么,我知道。”
“二锅头老兄现在需要什么,我同样也知道……”
“……”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地瓜烧已经起了点期待:“我呢?”
胡麻直接跳过了她,道:“也正因为我知道这两件东西有多难拿,所以我在遇到了这个机会之后,便忍不住要来给两位讲一下了。”
“五煞神自是堂上的,凶名也有几分,但如今,却恰是除掉他的最好时候,且没有风险。”
“……”
没有风险几个字,他说的极为肯定,不容置疑。
这却一下子让在场的几个人都疑惑了起来,沉默了好一会,居然白葡萄酒小姐先开了口:“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知道一些消息。”
胡麻淡淡道:“而要说出这些消息来,便又要牵扯到一些隐秘。”
“这隐秘对转生者来说,或许已不是一个大人情便能偿还得了的,诸位确定要听么?”
“……”
说完了,便微微停顿,等着众人离开。
早先他见二锅头这样做过,一个内部消息抛了出来,对其他人来说便是一个大人情,自己可以讲,但要不要领这个人情,当然看你愿不愿意留下。
当然没有人离开。
甚至连白葡萄酒小姐与二锅头都微微紧张,等着胡麻的回答。
地瓜烧这会更是一声都不敢吭,只竖起耳朵,惟恐老白干前辈嫌她档次不够,关键时候把她给踢了出去……
胡麻深吸了口气,便直接说了出来:“此前青衣闹祟,孟家来人,却被明州府里的一位贵人斩了恶鬼,逐走了孟家人。”
“整个明州府,全都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包括我们转生者在内,却无人敢打探这个消息。”
“……”
“唰!”
忽地听他提到了这一点,在场三人呼吸都略重了些,周围气氛甚至都显得有些压抑了,而胡麻也没有在这里卖关子,径直道:“但是我,偏偏就恰好知道了这人是谁。”
“你……”
白葡萄酒小姐忽地忍不住,道:“……知道他是谁?”
“是的。”
胡麻的声音从未有这么一刻如此的确定,低低的道:“那个贵人,就是我……”
“啊?”
本命灵庙周围,已响起了数声短促的惊呼。
但胡麻却又忽然接着说了下去,声音里有着无法形容的凝重与严肃:“……们老阴山寨子里面的人家,每年都会祭拜,又得了他保平安,镇着邪祟的一位老人。”
“或者说,我都不确定他是不是一位老人,但他习惯于坐在一截树桩子上,一身香火气,看不真实面孔,本领极大,却不爱出风头。”
“……对了,还爱吃席!”
“……”
“这……”
本命灵庙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仿佛人人都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震惊的消息。
而胡麻则是沉沉叹了一声,才道:“我也是无意中知晓了这个消息,但对此非常确认,我其实生在大羊寨子里,与外界接触的人,但也接触了一些外人接触不到的。”
“这位山君便是其中之一,我小时候还跟着婆婆,向他磕过头哩!”
“而在之前青衣闹祟之时,因为我那庄子离老阴山近,所以我才被卷了进去,帮着百姓做了一些事,没想入了他的法眼。”
“这次回寨子里过年,他曾在我面前现身,赞我做的不错,还给了我一点缘法与指点哩,也是在那时,我才终于确定了那斩青衣的贵人就是他……”
“……”
一口气说了这话多,胡麻忽然轻轻松了口气,道:“对了,还有一个消息,免费给了诸位分享吧……”
“明州府,前不久刚多了一位小堂官……”
“……他随口封的!”
“就在我们庄子旁边,本是一窝黄仙,有道行也有限,但因着青衣闹祟时,帮了乡邻的忙,倒是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
“如今怎么着?”
“被那位召进老阴山里见了一面,好家伙,现在摇身一变,不一样了。”
“前不久,我亲眼见着梅花巷子里的三徒弟,往我们庄子那附近办事来着,血食与祭坛都准备好,也只是为了对付一只没根脚的邪祟,结果,伱们猜是怎么样?”
“那黄仙,也就是七姑奶奶,一句话发下来,他们都给吓跑了,我们庄子,都占了大便宜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