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命运是这般的残酷……
虽然一开始,两人是因为璃末对青华真君的怀疑起了争执,但本质上,璃末还是内心清楚,未来两人将走向不同的道路,最终可能会导致拔剑相向你死我活的状态,两人身处于命运交织,庞大阴谋角斗之中,皆身不由已……
璃末浅浅笑笑,道:“我能与夙殉师兄起什么争执,他是我们渡沧峰最强大的盟友,也是未来问天宗权力最高的人物,我和他关系一直极好的。”
裴墨楚沉默,看出璃末话中带着机锋,却没有追问下去,而是笑笑,道:“那今日我想宴请几位,不知几位道友可否赏光?”
“你是贵客,自然是我做东,为你接风洗尘,款待一番。”璃末回道,接着不容他拒绝,也向一旁的沐琛烟易发出邀请。
烟易有些受宠若惊地点头。沐琛从鼻子里面冷哼了一声之后,又有些傲娇的答应了。
璃末看向不远处的夙殉,笑说:“夙师兄今夜也会去的。”
微风轻拂,吹拂了夙殉的衣袖袍角,白色的轻纱于风中轻轻的摇曳……
夜色如水,百里烟云渚一家极高的“风秋西望楼”被全包了下来,往日来的熟客宾客都被拒之门外不能进入,而这楼之上的最顶层,正坐着天下最强的几位精英修士。
四大宗门来了三。
问天宗的夙殉、慕旭真、慕璃末、天书楼的裴墨楚,玉瑶谷的烟易、沐琛。
夜月如钩,星河若水,照映着楼前的河水烟云轻袅……
裴墨楚轻摇玉扇,笑念了一句:“香魂零落使人愁……果然好景好雅意……”
璃末浅笑:“裴道友客气,小地寒蔽,未得盛物招待,还请道友见谅。”
“慕仙子客气客气……”
沐琛冷笑,看眼前这两个虚伪的家伙你来我往,互相恭维,瞬间觉得浪费自己的时间,但是身形却不动,他还是不愿意走的。
总觉得今夜有一番热闹可看。
他不喜欢慕璃末裴墨楚,但他喜欢看好戏……
烟易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轻轻拿起桌上的茶饮,默不作声地喝下一口。
与她一样沉默喝茶的,还是坐在璃末左手边的慕旭真。
她右手边坐着裴墨楚,裴墨楚右手边坐着夙殉。
裴墨楚为天书楼首席大弟子,未来天书楼掌门,配得上这般的尊贵对待。
更别提这人温文儒雅,谈笑风生,与谁都能进行一番亲切友好交谈,让人如沐春风,心生好感。
裴墨楚的“多情道”可不止是对异性,对于同性与友人,也极易让人喜欢于他。
席间,他说了几句关于想见识慕璃末的出尘境手段,夙殉与慕旭真皆变了脸色,慕璃末则笑笑带过,他也未深究,反而向璃末道歉是自己唐突。
璃末道:“裴道友好奇,也是正常,只不过目前我旧伤未愈,境界未稳,不得向裴道友展示一二了。”接着看向慕旭真,道:“我兄长也是刚刚升境,更不可与你切磋,不如明年此时,我与兄长一起到天书楼造访,见识一下昫洲美景风土,如何?”
“好,一言为定,届时我会好好招待两位道友的。”裴墨楚笑道。
烟易看看沐琛,沐琛挑挑眉,示意:你也想去?
烟易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沐琛白了她一眼,传音给她说:胆小鬼。
烟易缩了缩脖子。
“出尘,出尘,究竟是怎样一番境界呢……”裴墨楚边摇着扇子边叹道。
他这话引起了夙殉、沐琛、烟易共鸣,纷纷看向他。几人此时皆是浮生境的巅峰,与出尘境只差一步之遥,可这一步之遥看似简单,实际上它从古至今隔绝了多少天之骄子,天纵之才,无数英杰折戬于此。
有时候仅仅就是这一步,就跨越了一个人全部的生命长河,直到老死也无法触摸此境。
璃末前世有出尘境的修为,但前世彼时的自己,也因跨越境界而踌躇纠结过,了解他们的心境,于是笑笑道:“顺天而为,求道于心,裴兄道心稳固,不必在意太多,时机到了,便是你的机缘……我若没有彼时之渡沧之难,也不会如此之快的进境,与你们一样,困囿境笼……”
裴墨楚听罢似有所悟,眸光轻闪。
夙殉望向她,总感觉她的语气像一个长者,而不像是一个平辈。
璃末是一个极矛盾的人,越是了解她,越是觉得她极复杂,心机深沉又喜怒无常,让人无法捉摸。看似平易近人,实际性锋心冷,甚至有一种为达胜利不择手段的执着。若不是出身问天宗,心怀渡沧峰,不知她会犯下什么样的轰动天下的大事来。
有时不得不庆幸,还好她出身问天宗,不然她处于敌对面,会是一个多么让人棘手恐怖的敌人。
“四大宗门三宗在,可惜朔星阁的人没来……”烟易感慨道,“不知朔星阁二代弟子中,谁会来……”
“霍灵瑶应该不会来了……”璃末轻勾起嘴唇,吐出一个故人的名字。
“为什么?”烟易好奇地瞪大眼。
“因为她怕了……”璃末回想起,最后见到霍灵瑶时,对方看到她无声的话时,惊恐的眼神……
一个人再聪明,隐藏的再深,最恐惧的也是那个拆穿她一切伪装,却是什么也不说的人,这样的人才是让她最害怕的。她弄不清对方究竟想要什么,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牌。
璃末就是一个让她如此恐惧的存在。
“怕什么?”
“她怕鬼。”沐琛淡淡地说,堵住了烟易再继续问蠢问题,将糕点塞进她的嘴里。
烟易瞪大了眼,在师叔冰冷的目光下,委屈地吞下了嘴里的糕点。
“朔星阁虽远,但按道理也该快到了。”裴墨楚微皱了眉,看向夙殉:“夙道友可有什么消息吗?”
夙殉沉吟了一下,道:“倒是没有什么旁的消息,一切如常……”
“这……”
“但……正是一切如常,从各方传来的消息,说朔星阁已经启程,择日便到,我才觉得有些古怪……”夙殉说。
裴墨楚眉头一紧,道:“哦?此话怎讲?”
“所有的一切消息都表示平静无异,然而偏偏他们却极慢的出发,极慢的行进,晚各大宗门来到……我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句话夙殉没有说出口,但他所想表达的意思,在座的几人都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