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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刀杀人。

    敌人,也可成为善谋者手里的刀。

    可璃末心中并没有得意,反而是浓浓的警惕与危险的预感——她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对面,是个极强大而危险的敌人,对方在暗,自己在明,今天这样的被套上一层层圈套,并隐藏着无数未知危险的阴谋,可能会层出不穷的向自己扑来,而自己解了一次,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彼时自己也疲于奔命,还能像如今这样顺利解除吗?

    而且,此次剑阁血案之事,真的是解除了吗?还是说,璃末的每一步,也是在对方的计划之中……璃末甚至都无法摸清,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觉得对方极可怕。

    她能收集到的信息太少了。

    对敌最可怕的,是来自未知隐藏的敌人。

    而且渡沧峰太过重要,名声容不得一点污染,她不容许在师尊昏迷,师兄受困的情况下,渡沧峰在她的手中有一点失缺……

    所以她才潜入赵家,利用前世擅长的美色勾魂,且绝对让人无法联系到自己今生这个剑尊二弟子慕璃末的假容貌,深入敌后,谋取信息与策划大事。

    一夜,所有出入剑阁的弟子,且每个剑阁弟子都被严格审问,在压抑而严肃的气氛中,问天宗度过了一夜,这一夜,有很多人在心里骂嵩岫峰张长老,也害怕被执法堂查出一些自己不想透露的秘密,这一夜在无数人的战战兢兢下度过了。

    而完美隐身的璃末,第二天清早就在赵大郎的庭院小阁中醒来。

    灼灼荷香缭绕小楼,楼前细水潺潺,一人于屋外轻敲门扉,声音轻柔,于朝日霞光中传来更是清晰入耳,道:“莫姑娘,大公子有请。”

    璃末打开了门,只见是一个二十岁模样的清秀姑娘,张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却不敢抬头看她,但掩下眼帘中流露出浓浓的好奇与猜疑。

    好奇来自她的年轻,猜疑来自于赵家之人对于她的出现起的波澜,天然的反感。想来,赵家上上下下对她这个“祸族妖姬”无不关注且猜忌,赵清仁选择这个女孩近她的身,也是放心于此女心性,不敢妄然行佞吧……

    璃末轻轻勾起了唇,那女孩不得不抬起头与她对视,一瞬间便被她的容色倾城所惊,目露惊艳与迷茫,仿佛被瞬间夺了神魂,璃末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女孩低下头,道:“公子唤我茎绿。”心神却是久久无法平静,那人人口中所说所骂的妖女,她却是想不到如此美丽,美丽得身为同样是女人,都感觉一眼之下呼吸都被夺去,无法思考任何问题。

    “一茎孤引绿的‘茎绿’?”

    “是。”

    “可是姓赵?”

    “奴婢不敢。”赵家仆人能跟着主家姓赵,那是天大的荣光,才说明是家主近附。

    “你的‘茎绿’,正对应着你家公子这座‘莲自楼’,这座小楼里,是不是还有一位叫‘影红’的丫鬟?”

    茎绿一惊,又是抬眼看向她:“莫姑娘真聪明,如何猜到的?”

    说完她又有些后悔,之前影红姐姐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跟眼前这个人多说一句话,按照大公子的吩咐去老老实实做就行了,可如今她却忍不住……想到公子瞬间她的心脏有些发冷,若是惹怒了大公子,说不定今晚的莲花池就有她的白骨。

    想到这里,她开始全身控制不住的发抖,见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再不如之前那般惊艳,仿佛是看到了阴间来的恶鬼……

    却见那人勾唇一笑,笑若清溪上迎风摇曳的粉嫩荷花,引人入胜,不可自控。让她又瞬间被夺去了心神,将之前的负面情绪一抛而走,听那人声音若珠落玉盘,轻轻泠泠动人心——“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你家大公子好雅致。”

    “是……是。”见是称赞大公子的话,茎绿松了口气,她极怕自己说了什么 越矩的话,或是说了什么不能为他人知道的隐秘,被他人听到,特别是这个眼前这个甚至不能称之为赵家客人的外人所闻,她的小命就一定不保了,结果此女风雅,只是念念诗,谈笑几句,想来也不是什么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应付的客人,于是,她又稍稍放松了几秒。

    可她却没有深想,只一个照面,她什么都没有说,很多信息都被其捕捉到,真的是会是简单的吗?

    路上,她一句:影红姐姐今日在照料四公子通房的阿妹临产,不得前来,她才被公子指了来,引了璃末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是吗……”

    彼时她没有在意,却是几日后想起,半夜惊醒,一身冷汗……

    ……

    璃末走进了赵清仁的书房,连着几日,她被吩咐给其侍墨,其实也就是赵清仁午后休息作画时能走进去为他研墨之事,时间极短,也见不到什么人,更不用说探听什么消息,所以她已经习惯在书房只见到赵清仁一人的样子。

    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甚至连对话也没有几句,她安静地坐在他身边,陪着他读书,有时他看完书会转头看她几眼,什么话也不说,仿佛要在她的身上瞧出什么一般,但她从没有不自在,只是坐在那儿任他看着。

    这样枯燥又对于情报收集没有任何进展的过程,一般人会感到焦急且不耐,但是璃末没有,她很冷静,反而觉得对方把她防得如此之深,是一件好事。

    如果一个灵力低微的外来人,就可让赵家如此戒备,赵清仁越是对她的身边禁制得滴水不漏,越是说明赵家一定是隐藏着秘密,而且是极大的秘密。

    而她今天进屋,却是看到了除赵清仁之外的另一个人。

    赵三郎,赵辰毓。

    他一见到她,目光里立刻迸发出炙热而狂恋的眼神,看到她,就如同一个在沙漠中饥渴行走的旅人,看到了水源。她仿佛就是他的光,他的生命,他的一切。

    赵清仁眼睛紧紧地看着如一只莲妖般婷婷走进的“莫离”,盯着她的眼,她的脸,她的表情,一丝一缕都不想放过。只见这个女人见到自己之外的第二个男人出现,却是表情平静,仿佛赵家三公子脸上绽放的痴恋与热忱,对她而言,如同呼吸一般简单。

    这样的情景,是赵清仁从未见到的。

    他们是赵家公子,是对于那些外院弟子而言遥远不可及的五峰嫡系,所有人见了他们都恨不得跪在脚边,乞怜他们一点施予的天之骄子。

    人间皇帝,见了他们都卑微三分,如同天人般的存在。

    从出生到现在两百多岁,他们享受这样的尊荣也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因为他们是赵家嫡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