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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人生天地间,如白驹之过却

    《庄子知北游》有云: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却,忽然而已。

    仿佛不过眨眼间,时光便已经过去了十五年,十五年啊,时间的沙漏已经从公元1487走到了1502年。此刻的程夏正坐在十王府院中的躺椅上,静静的看着高阔的天空发呆。

    十五年的时间,她也从刚穿越来的时候,那个稚嫩的小姑娘,变成了三十岁的小姑娘,对,不管多大她都是小姑娘,不接受质疑,也不接受反驳。

    仔细想想,时间过的还真是快,春天的暖风吹过,刚吹散了一地的桃花,程夏抬眼就看到从国子监下了学的儿子从院子里走了进来。

    “娘,”邵呈高兴的将手中的本子丢给一旁、和他一同下学的丽华姑姑的儿子,然后一溜烟跑到程夏的躺椅边,兴奋的说,“娘,今个是殿试的日子,你猜哥会不会中状元?”

    程夏瞧着自己的傻儿子笑的灿烂,不由得问他,“你觉得呢?”

    邵呈自信满满的比了个大拇指,“我哥可是会试第一名,这拿下状元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程夏没好气的摁了下他的额头,“你哥要是中了状元,你就更能在国子监里横着走了是吧?”

    这臭小子,简直就是个祸害,因着自己的爹是当朝一品大将军,自己又天生长了张无比俊俏的脸,那惹得京城的姑娘是尖叫连连。每次他从大街上走过,就跟现代的明星出场一样,到处是艳羡痴迷的目光。

    想到这,程夏没好气的哼了他一声,无比的嫌弃。程夏觉得这小子是跟杜仲混的太久了,结果变成了跟杜仲一样的性子。

    早跟邵琛提过无数次,少放杜仲来家里,非不听,邵琛还觉得杜仲这样的性格正好,洒脱又没有拘束,过的无忧无虑的,天性烂漫。至于招姑娘喜欢,那又怎么了,谁让他儿子长得好看呢。

    邵琛每每说起,神态

    间还骄傲满满,看的程夏恨不能将他那张俊脸撕烂。

    跟杜仲一样的性子哪里好了,瞧着杜仲现在,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个孤家寡人,愁的杜夫人头发都白了。

    除了这些,邵呈这小子变成现在这样的性子,还跟杜夫人和宫里的邵太妃脱不了干系。

    杜夫人眼瞅着是管不了杜仲了,也就放弃了,将所有的关爱都放到了这臭小子身上。宫里的邵太妃更是,朱佑杬离得天高皇帝远的,就是生了儿子女儿的,邵太妃也够不上,可不就让她将一腔爱护都给了邵呈嘛。

    现在,邵呈这小子就差在京城横着走了,不过才十四岁的年纪,人送‘京城公子哥’的称号,他爹还觉得洋洋自得,自得你妹啊,程夏从来不敢想自己的儿子会变成京城的风云人物,她都快愁死了。

    程夏越看邵呈这张桃花脸越头疼,顿时嫌弃的踹了他一脚,“去,给你姑姑和紫鸢姨说一声,就说今日你爹你哥和你舅舅都会回来,让她们多做点好吃的。”

    “得令,”邵呈赶紧起身对着程夏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谨遵母亲之命。”

    程夏看着邵呈的脸就想翻白眼,这孩子小时候就灿若辰星,能看出来挑她和邵琛的优点长,可是她没想到,这孩子越长大样貌越俊俏,说是面如冠玉貌似潘安也不为过了。

    程夏看他跑远了,这才拉回自己的思绪来。

    今日是宫里殿试揭榜的日子,小龙一早就入了宫,想着现在也该回来了。

    这明清时期的殿试,在殿试之前会有一场复试,是在故宫的保和殿举行,等到复试完毕通过了,便在四月二十一日这天,同样在保和殿里参加殿试。

    殿试当天,参加的人要在黎明时分进入故宫,经过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一系列的礼节,最后颁发试题。殿试时间是为一天,在黄昏时分就要交卷了。

    卷子

    交上去,就安心的等待结果吧。这些卷子会交给八个试卷官同时审阅,然后从所有的试卷里选出最好的十份递交给陛下,交由陛下钦定一甲、二甲、三甲。

    一甲呢,三人,分别是状元、榜眼、探花,称‘进士及第’;

    二甲呢,若干人,占录取者的三分之一,称‘进士出身’;

    三甲呢,若干人,占录取者的三分之二。

    等到名次确定了,便由填榜官填写发榜,今日小龙就是去看榜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声嘹亮的呼喊,程夏一愣,是邵琛和程右回来了。

    程夏赶紧起身,连忙迎了上去,看到邵琛和程右皆是一身戎装,她眼睛顿时直冒星星。

    这才是男人嘛,真搞不懂她儿子到底为什么继承了杜仲的习性,简直越想越气。

    邵琛三十七岁了,整个人却越发的英姿勃勃有魅力,浑身都散发着男人的荷尔蒙气息,让程夏时时就醉在了其中。

    不过她这会没时间打量邵琛,她赶紧将程右拉到近前来,仔细的打量了几番,“你没受伤吧?”

    此次出征,是邵琛第一次带程右去战场,虽然程右也二十二岁,不是个孩子了,但是她总归不放心,这心一直悬着,如今看他安然无恙的,才稍微安心一些。

    “姐,我没事,我还立功了呢。”程右言辞间很是骄傲,他喜欢战场,喜欢为国杀敌的感觉,尤其这次姐夫带他切实的感受战争,他更是觉得自己适合战场,战马一骑,战袍一挥,他就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邵琛猛地一拍程右的肩膀,不无赞赏的说,“程右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你无须太担心。”

    程夏欣慰的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姐不祈求你多厉害,只希望你一生平安,就好了。”

    程右抱了程夏一下,“谢谢姐一直支持我,我和姐夫刚从宫里受赏回来,陛下特意夸赞了我,还将我授

    予了骁骑尉的称号。”

    “好,好啊,”程夏感慨的说,“我们小弟现在也是正五品的武官了呢。”

    正说着,邵呈听到动静一溜烟的跑到跟前来,看着程右威风凛凛的样子,羡慕的眼睛都直了,他无比乖巧的喊了一声,“小舅舅。”

    程右走到邵呈跟前,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脑袋,“我这一走三个月,没想到你小子又俊俏了。”

    “闭嘴!”程夏没好气的瞪了程右一眼,会不会说话?俊俏个屁,她儿子是个男人,越长越俊俏是怎么回事。

    邵呈在程夏背后对着程右做了个鬼脸,却被有感应般骤然扭头的程夏撞了个正着,邵呈麻溜的跑到邵琛身后,“爹,姑姑做了特别多好吃的,您快进去瞧瞧吧。”

    邵琛看着这母子俩之间的暗流涌动,心里想笑都很,但是碍于程夏冷着脸,他到底忍住了,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去叫杜仲了吗,他现在是副都御使了,想来很忙,但是去问问,让他请个假,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提杜仲还好,一提程夏就想哭,杜仲估计是跟她有仇,所以每次来就带着她儿子到处瞎逛,就没着过家。这京城的大街小巷,她花了十五年都没看一遍,她儿子可好,跟着杜仲,半年时间走了两圈。

    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邵琛使劲咳嗽,对着程右眨眨眼,程右会意,赶紧说,“姐,我跟姐夫先去房间换衣服,一会等小龙回来咱就吃饭哈。”

    看着三个大男人逃也似的跑回了屋,程夏无比伤感的坐在秋千上晃荡,早知道当初生个闺女多好,她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操心了。

    小龙进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大娘无比哀怨又伤感又恼怒又愤恨又张牙舞爪的在晃秋千,脸上的纠结仿佛掺杂了几百种情绪,让他看的哭笑不得。

    “大娘,”小龙喊了一声,程夏瞬间回过神

    来,一看小龙进了门,身边还带着个不认识的男人,程夏赶紧跳下秋千。

    “回来了?”程夏对着陌生的客人客气的笑笑,然后看向小龙,“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小龙还没回答,倒是旁边的男子笑着说,“文康贤弟今日中了状元,被陛下单独留下,是以回来的晚了一些。”

    程夏在小龙能进国子监读书的时候,便给他改了名字,取了个大名,叫杨文康。邵琛当时还问过程夏,为何叫这个名字,程夏自然不会告诉他,她过于喜欢《射雕英雄传》中的杨康,所以借用过来给小龙改名叫杨文康。

    她本来还想让家里人把小龙的称呼改成阿康,喊着多好听,奈何所有人喊小龙喊惯了,就是改不过来,后来她也放弃了。

    “哇,哥,你真的中状元啦,”惊呼声又传了出来,刚溜进房间的邵呈又偷摸的跑了出来,拉着小龙的手表示祝贺。

    小龙对着自己最爱的弟弟笑笑,然后看向程夏,“大娘,我可是完成了你给的任务,从午门的正门堂堂正正的走出来的。”

    “好样的!”程夏欣慰的点头,“那你现在就是从六品的翰林院修纂了?”

    小龙旁边的男子一愣,“夫人如何知道?”陛下才刚封了官啊。

    小龙得意的挑眉,“伯虎兄有所不知,这世间学问,向来没有难得住我大娘的。”

    小龙太夸张了,程夏赶紧摆手,自家人客套吹捧的也就算了,当着外人这么夸,她会脸红的好不好。

    程夏刚想说几句,脑子突然一转,想到小龙刚刚对男子的称呼,不由得一愣,“你喊他什么,伯虎兄?”

    “对啊大娘,”小龙回答的一本正经,“不是你经常跟我念叨唐伯虎吗,我赶巧通过恩师得以将伯虎兄邀请到京城,特意来看你啊。”

    程夏怔怔的盯着旁边的人看,她有没有听错,这个人,就是唐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