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铜镜都是用铜、锡、铅等金属筑造而成,非常的重。程夏在冷萃轩一直用的这个铜镜,是镜面镶嵌着祥云图案,而边缘却呈现莲花瓣形状的棱角镜。
程夏握着铜镜的手高高的举起,她知道,自己如果真的砸下去,邵琛势必会见血。
邵琛看着程夏,然后闭上了双眼,一动不动,右手却仅仅的捏着她的衣袖,不让她离开分毫。
程夏的手就那么怔愣在半空,她告诉自己砸下去,狠狠的砸,砸烂了他这张俊脸,最好一下砸死得了,这样的男人,还留着干什么,死了不正好一了百了吗?
她握着铜镜的手在颤抖,抖个不停,直到嘴角传来一股腥味,她才发现她已经将自己的下唇咬破了,程夏拿着铜镜,朝着一旁的墙壁狠狠的掷了过去,砰的一声重响之下,铜镜落下了桌子,又滚落到了地面。
她下不了手,便是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也无法下定决心去杀他。
“让我离开,我们就算两清了。我不会管你以后要做什么,我不管,同样的,你也不要管我。”程夏冷静的抬眼看着邵琛,她眼角已经没有泪了,眼泪从来都是最不中用的东西,“既然没有感情了,就不要彼此折磨,我们痛痛快快的开始,也爽快的结束吧。”
“没有感情了?”邵琛的眉峰紧紧的蹙在一起,“你对我没有感情了?”
“哈,”程夏笑了,笑的一脸的灰败,“在你做出这件事情的时候,你考虑过对我的感情了吗?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要求我?对不起,我没有那么贱,精神出轨和身体出轨一样,不可原谅。”
程夏看着邵琛受伤的脸,突然笑的狂肆,“听不懂出轨的意思是吗?我给你解释,或者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者你这么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目的,但是很抱歉,做了就是做了,不管因为什么,我都迈不过
这个坎。可能你还爱我,可是你的身体已经背叛了我,我嫌弃你了,彻彻底底的。”
程夏呼出一口气来,“去找能接受你如此做的人吧,但是很可惜,我不是。”
程夏的手放在邵琛抓着她衣袖的手上,坚定的看着他,“我不想跟你吵闹,因为这改变不了什么,让我离开。”
“不可能!”邵琛说的坚决,“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走。”
“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程夏再次不认识邵琛了,她使劲甩开邵琛的手,直接往外走,“那你也得困的住我。”
邵琛快速的挪步到门边,伸手挡住她,程夏彻底失了耐性,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邵琛闪躲腾挪,却总是霸占着门口的位置寸步不让。最后程夏发了狠,对着邵琛一阵拳打脚踢。
“你到底怎么样才满意,”程夏吼出来的声音都嘶哑了,“你决定背弃了我们的感情,我也决定放弃你,我不要你了,我也不爱你了,我们一刀两断还不行吗,你到底为什么还拦着我?”
邵琛两步上前将失控的程夏抱在怀中,却连她的温度都没有感受到,就被她狠狠的推开了。
程夏踉跄着不断的往后退,“我说过了你不要碰我,”程夏的手一直在颤抖,因为她的心已经痛的无法呼吸了,她的手也管不自己,邵琛的怀抱曾经是她最眷恋的地方,可是现在,她害怕,她觉得恶心,“我一直告诉过你的,我对感情要求很高,你现在对我的碰触,让我觉得我自己都不干净了,所以,你离我远点。”
“你嫌我脏?”邵琛的表情好似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你不脏吗?”程夏笑着反问他。
“那你昨晚去了什么地方,跟谁在一起,你又做了什么?”
邵琛声声冷厉的质问让程夏已经千疮百孔的心更加的鲜血淋漓,“我昨晚,做了跟你一样的事,”程夏朝邵琛走近了
几分,仰着脸笑着跟他说话,“你做什么,我就做了什么,你来我往,谁都不吃亏。”
“你敢!”邵琛咬牙将程夏的衣领提起,“你再说一遍!”
程夏的脚都离地了,脖颈窒息的感觉却让她觉得一阵痛快,她和邵琛平视着,能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狰狞和恐怖,真搞笑,他凭什么,“你能,我如何不敢。”
邵琛松手,将她往床上甩去,“从今天开始,你就留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开口的声音冷厉,他眯眼看了程夏一会,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给我在这守着,她如果出了这个院子,你们就提头来见。”
邵琛狠辣的话说出口的瞬间,程夏猛地起身朝外跑去,院门就在她跑出去的瞬间关上,程夏使劲的拍着大门,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邵琛,你竟然敢囚禁我,你要逼死我吗?”
“如果你敢寻死,你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要给你陪葬,就是你跑了,他们也难逃一死。”邵琛不带感情的话从门缝中传了进来。
“你竟然敢威胁我!”程夏恨自己为什么刚刚不用那铜镜将他的脑袋砸穿。
“你老实在这里待十天,十天过后我就将你放出来。”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程夏气的不住的拍门,“邵琛,你给我回来,你放我出去,”门被程夏拽的叮当响,外面却一点回应都没有了。
“少夫人,”紫鸢小心的靠近已近疯癫的程夏几分,“少爷带来了很多的侍卫,他们已经把冷萃轩包围起来了。”
“啊啊啊!”程夏疯了一般跌坐在地上,“邵琛,你果真对得起我!”
茫茫大雪沸沸扬扬的落在程夏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遮盖了起来。紫鸢叹了口气上前将程夏扶起来,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走回房间。
房间里的压抑感太浓,程夏将所有的门窗都打开了,外面的冷风和飞雪毫不留情的袭击了过
来,程夏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那个娟帕正在地上躺着,上面的红刺眼的厉害,程夏淡淡的别开目光,对着紫鸢说,“将这个送到邵琛的面前。”
“少夫人?”紫鸢讶然的睁大了眼睛。
“他只是囚禁我,不会限制你的出入,去吧,”程夏对着紫鸢摆摆手,“让我自己安静一会。”
看着紫鸢出去,程夏侧身躺着看向窗外,从正午看到黑夜,她的眼睛酸涩肿胀的厉害,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外面有动静传来,程夏挣扎着勉强直起身来,看到是紫鸢端着饭菜进来,程夏手下一软,直接又倒在了床上。
“少夫人,”紫鸢赶紧放下手中的托盘走到床边来扶程夏靠坐着,“天都黑了,您一直没吃东西,多少吃点吧。”
程夏看了紫鸢一眼,问她,“东西你送去了?”
紫鸢点点头,“送到了书房。”
“他有什么反应?”程夏闭着眼开口。
“少爷没什么反应,”紫鸢叹了口气,“他只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呵,”程夏突然笑了,耸了耸肩,“没什么反应,好啊,好一个没什么反应。”
“少夫人,”紫鸢看的难受,“您吃点东西吧,”紫鸢环视了下大开的房门和窗户,整个房间感觉比外面的雪夜还冷,少夫人的嘴唇都冻得青紫了,“您喝点汤暖暖身子吧。”
程夏顺着紫鸢的视线看向房子桌子托盘上的红枣银耳汤,她摇了摇头,“我不想吃,你端出去吧。”
紫鸢心里也有一股气,如今看少夫人这样,更是气急,“少爷去了晚风阁,他们大鱼大肉的好吃好喝,就给我们送了点红枣过来,真是的。”
程夏一怔,眼神慢慢恢复了焦点,“他们吃的什么?”
紫鸢挠了挠头,“好像是三丝银鱼羹、水煮虾和蒜蓉虾,我听说是那个王越将军今天下午新给送来的,好像是王越将军和陛下亲
自去渔猎的,拿来给府里尝尝鲜。”紫鸢的嘴巴鼓的老高,心里对少爷是千万般的不满意。
程夏摇头失笑,“去,把这碗红枣银耳汤给他们送去,告诉邵琛,是我让你送的,只说是加菜。”
“可是,可是你吃什么啊。”
程夏摇摇头,“他吃了,比我自己吃还高兴。”
“为什么啊,”紫鸢不解。
“去吧,别问了。”程夏再次躺下,“不要喊我,我睡一会。”
虾和红枣同食会中毒,银鱼和红枣同食会腹部作痛,她既然出不去,那就换种方法吧。
睡醒正是半夜,外面风声呼啸,搅的本该安静的夜不得安宁。紫鸢正趴在她的床边,抓着她的被角睡着,程夏小心的下床,站在窗边感受着寒风扑面,这风,能吹散一些她心里的痛意,让她没有那么煎熬。
紫鸢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迷糊着往前抓了抓被子,觉得里面空荡荡的一片,顿时惊出一身的冷汗,她瞬间困意全无,回头看到站在窗边的程夏,她才稍微安心了一些,拿过床头的衣袍披在程夏身上,“少夫人,别着凉了。”
接下来的几日,程夏才确定了,她真的被圈禁了起来,她哪里都去不了。最多能活动的,就是冷萃轩的院子,这几日的雪一直没停,洋洋洒洒的,天地间都是银装素裹的一片。
她想大花,想小龙,想程右了,可是他们都被困在冷萃轩之外,进不来。
程夏的心越来越冷,她每日能做的,就是让紫鸢打听下他们晚上吃了什么,然后做出相克的东西来让紫鸢送去,她不知道邵琛看没看懂她的用意,但是紫鸢说他每次都吃,且在吃完后让紫鸢将空碗带回来。
他腹泻过几次,毒也中过几次,每次王清晚都忙到不可开交,程夏渐渐也厌了。
直到这天黄昏时分,紫鸢说商洛到了,程夏才仿佛突然活过来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