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肆!”程老爹猛地一拍桌子,直接跳了起来,“我看你是反了天了,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看到我跟你奶奶连个称呼都没有,直接就要求要把你娘带走,你以为你是谁啊,我还活着呢,用得着你去照顾你娘。”
程夏耸耸肩,“爹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什么都不说了,既然您有自信能照顾好娘,那麻烦您多看着点,以后若是再发生今天这样的情况,”程夏转头对着一脸阴沉的顾氏笑笑,“估计奶奶就不能这么悠闲的喝茶了,到时候就要去大牢里陪翠花唠唠嗑了。”
程夏挑眉看着顾氏,见她瞬间变了脸色,突然笑了,“奶奶也知道,是我帮助县太爷肃清了赌徒,县太爷总会多照顾我一些,奶奶就算不为了我娘,为了您自己,也求着我娘多活一些岁数吧,毕竟我娘出了事,奶奶也就安生不了了。”
程夏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不去看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死气沉沉的脸,直接撑着伞往家走。
最受不了过这种憋屈的日子,先威胁顾氏一番,看她还敢不敢动手。
接下来的几日,程夏每日依旧去程家,只是不再停留一天的时间,总是熬了药喂张氏服下就离开。几日功夫,眼见张氏的起色越来越好,程夏的心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九月初五这天,是崇安县城的集市,程夏带着小龙和杨大郎提前一天就到了县里,将铺面里里外外打扫了个干净,又彻底清理了一遍,这样看着心情也好了很多。
铺面并不大,程夏也没想把铺面弄的多复杂,因为平日都是大花在照看,但是大花不识字,也摆弄不了算盘,弄的太复杂了反倒怕她不自在。
程夏特意去挑选了个大的置物架,将大大小小装了辣椒酱的瓷坛都放在上面,看着整
齐又雅致。
她们负责打扫,杨大郎则负责给每个瓷坛贴‘程云辣椒酱’的牌子,顺便又制了个大的匾额挂在门口的正上方,也算是他们铺面的招牌了。
小龙就负责拿着小抹布这里擦擦那里抹抹,程夏看着小家伙给自己安排了好多任务,不由得轻笑出声。
忙碌的时候,邵老板也来了,二话不说带了不少杂货铺的伙计过来非要帮忙,热情到让程夏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邵老板更是干脆,最后直接将所有工作都自己包揽了,只说他经验丰富,知道怎么样才能经营好一个铺面,程夏也便由着他去了,她乐的悠闲。
一边忙活,邵老板还没话找话的跟程夏搭讪,“今日早上,你们村有个人拿了几个稀奇古怪的东西来找我,说那东西叫衣架,我从来没见过,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做的很好,不说雕刻的精致繁复,就说那样式,已经足够吸引人眼球了。后来聊天我才发现,他是你们村的人,而且还与你熟识。”
程夏了然一笑,他说的是田叔,程夏点点头,“不错,田叔确实与我熟识。”
邵老板暗忖了下,骤然一笑,“所以,他做出来的那东西,实际上是你教给他的吧。”
程夏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邵老板,为他敏锐的观察力和联想力折服,“这你都能想到。”
邵老板挑眉,“他那样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能想出这么精致小巧的东西来那才叫稀罕,而你,想出来的莫不是这种稀奇古怪的点子,我能联想到也不奇怪。”
程夏笑笑,“邵老板不愧是见多识广的人,自然是与旁人不同。”
邵老板突然沉默下来,不经意的抬眼看向远处正认真贴标牌的杨大郎,微微叹息了一声,“按少爷这边来算,我本来应该喊你一声
少夫人。”
程夏一震,忙不迭的连连摆手,“邵老板别开玩笑,我可以随他喊你一声忠叔,但是少夫人这个称呼,就算了吧,我听的浑身发麻。我就是我,不会被任何一个名头困住。”程夏说着,在自己和邵老板之间比了比,“我们之间,我还是更喜欢曾经会试探我会猜忌我的生意人邵老板,而不是冠上什么管家名头的忠叔,咱俩之间,就别让曾经的关系变质了吧。”
邵老板盯着程夏看了良久,眨眨眼似乎不相信她说的话,待确认了一番,顿时哈哈大笑出声,“你还真是个值得人敬佩的姑娘,少爷眼光很好。”
程夏大言不惭的点点头,“我觉得也是。”她的好,她自然知道。
邵老板更是笑的不可自已,脸上的疤痕仿佛都可爱了许多。
“笑什么呢?”两个人的笑声太放肆太张扬,惹得杨大郎不由得回头问了句。
程夏哼哼鼻子,“没你的事。”
看杨大郎自讨没趣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程夏和邵老板笑的更是狂肆了。
笑够了,程夏才打听了一句,“不知邵老板可有和田叔合作的打算?”
“那是自然,”邵老板肯定的点头,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赚大钱的点子,“那玩意虽然看着容易,但是做起来也不简单,做好,那就更费事了。你那个田叔,手艺很不错,做出来的东西精致漂亮,我很喜欢,所以我让他尽可能的做,做多少我都要。”
程夏满意的笑了,“那不知邵老板怎么跟田叔定的价呢?”
“哎,”邵老板突然板了脸,状似不悦的开口,“这可是机密,左右他不会吃亏,而且能赚不少就是了。”
“好吧,”程夏努努嘴,小声的嘀咕,“果真是个奸商。”
邵老板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中,笑
的更加恣意,声音大到程夏险些怀疑自己会聋。
当天忙到很晚,程夏便和杨大郎直接住下了,明日就是县城,他们也好有更多的时间准备。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万云乌云万里空,让人感觉神清气爽的很。
大花早早的就起了,又将铺面彻底收拾了一下,简单做了个早饭,等着程夏和杨大郎都起来,匆匆吃了点,便准备正式的第一天营业了。
程夏让杨大郎将几个大瓷坛搬到了门口的位置,又在门里门外分别放了几个凳子,方便他们自己坐,也方便客人累了休息。
天色还蒙蒙亮着,集市上就已经有了不少人,更有路过的人好奇的凑过来看,见大瓷坛里是辣椒酱,顿时眼角眉梢都带了笑,再看一眼门口站着的程夏,这可就彻底放了心,“哎呀,你们这是开了个铺面啊,我可是找了你好几天了。”
这位很是陌生的大叔不住的感慨,“你不知道,我家小子在大户人家当护院,我上次买了一瓷坛辣椒酱他带走了,不成想让人家少爷尝到了,这可就一个劲的闹着吃啊。我每个集市都来,翻来覆去的找你,偏生你就是不在,可是愁死我了。还好还好,你总算出现了。”
程夏一听,赶紧走过去赔着笑,“大叔您还能认出我来啊。”
“那是啊,”大叔认真的说,“你这可是咱崇安县的独一份啊,就是天佑杂货铺里都没有卖的,可不是稀罕吗,忘了谁都不能忘了你啊。”
程夏听着大叔夸张的说辞,顿时笑了,她指着小瓷坛和大瓷坛问,“那大叔您是要这一整个小瓷坛的辣椒酱呢,还是散称的大瓷坛的?”
“咦?”大叔好奇的挠挠头,“还有区别?”
“大叔您听我跟您说,”程夏客气的解释,“这小瓷坛呢,还是
原来的价,二百文一瓷坛,坛子您都可以带回家。但是咱县城的人不都像是大叔这般有钱啊,那没钱的人家想尝尝,又买不起一整个瓷坛,那可不就糟了吗?我就想着,干脆散着卖,二十文钱一勺。不过大叔放心,”程夏赶紧说,“我算过了,一小瓷坛的辣椒酱去了瓷坛还有二斤多,怎么样都是买整个的划算。”
大叔哈哈笑了一声,“那好,给我来五个瓷坛的。”他好让儿子去孝敬少爷,这样他们家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程夏脆生生应了,“大叔您是要牛肉的还是腐乳的还是虾仁的,亦或就要最简单什么都不添加的辣椒酱?”
大叔一愣,想了想,“一样来一个吧,最简单的辣椒酱来两瓶。”
“好嘞,”程夏笑着对大花挑挑眉,“嫂子,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好,好,”大花紧张又兴奋的答应,连忙按照自己分好的类别去拿各种辣椒酱,直到将五瓷坛的辣椒酱递给大叔,又接过一两的碎银子,大花激动的都快哭了。
程夏走过去拍拍她的背,赶紧指了指刚走过来的人,“嫂子,又有客人来了。”
大花瞬间将激动的泪水抹掉,赶紧学着程夏的样子问客人要什么样的。
程夏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突然欣慰的笑了。她挑眉看向抱胸倚在门框的杨大郎,“怎么样,我嫂子还是很厉害的吧。”
“还喊嫂子呢?”杨大郎好笑的看着一副与有荣焉样子的程夏。
程夏赶紧拍拍自己的嘴巴,她突然有些理解杜仲了。话说还真是,喊一个称呼喊惯了,好像就很难改过来了。他喊他程姑娘是如此,她喊大花嫂子也是如此,习惯啊,一个如此可怕的东西。
不过,杜仲,程夏微微撇了撇嘴角,杜仲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