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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白衬衫牛仔裤

    几乎立刻,杨大郎就要从程夏手中将包裹抢走,程夏眉头一拧,不解的看着他,“你知道这是什么?”

    “没,”杨大郎脸色暗淡下来,垂眸沉思片刻,才微微收敛起情绪抬起头来,“我是觉得,里正给你的东西,肯定很重要,我给你收起来。”

    “不用!”程夏直接拒绝,将包裹抱的更紧了一些,“我自己的东西,我可以放好。”程夏叹口气,继续面朝墙壁躺着,只留给杨大郎一个瘦弱的脊背。

    这是她的东西,这是里正爷爷在她来到明朝那日给她收起来的,她的白衬衫,和她的牛仔裤。

    那是她穿越来的时候穿的,她本来以为是那个程夏带走了,却原来是里正爷爷给收了起来,并一直保存到了现在。那个背包被杨大郎藏起来不给她了,她便没有一点从现代带回来的东西可以看,如今有了这身衣服,好歹也有了念想。

    突然,有个想法瞬间窜入她的脑袋,程夏紧了紧怀中的包裹,小心的翻了翻身朝身后看了一眼,正好撞上杨大郎盯着自己的目光,程夏立马回过神来,抿了抿唇,眼珠滴溜溜转了几下,然后闭眼装睡。

    估摸了过了有一刻钟了,程夏再次谨慎的回头,还是看到了眼睛眨都不眨坐在床上盯着她的杨大郎,程夏顿时泄了气,赌气的往床里面蹭了蹭,不一会,困意来袭,她抱着那个包裹沉沉的睡去了。

    杨大郎眼中闪过千万种情绪,最终,只躺在程夏的身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让她更舒服一些,然后小心的抽走她怀里抱着的包裹,见她没被惊醒,便快速的下了床来,径直出了竹舍往山上死亡禁地的方向走。

    跳进玫瑰花丛,轻车熟路的走到倒数第三棵见血封喉树的后面,随便拿来树枝将已经踩结实的土挖开,

    挖了很深,才看到土壤里面露出了黑色的一角,杨大郎将那一角拎起,一个黑色的背包就显露了出来。

    里面有手机、充电宝,一个气垫BB,一套护肤的旅行套装,杨大郎一一拿了出来,每拿出一样都仔细的看看,可惜他什么都看不懂。将所有的东西重新装入背包,又拿过刚刚从程夏怀中偷来的包裹,打开看了看,纯白的上衣,浅蓝色的长裤,杨大郎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衣服,他根本见都没见过,可是程夏说是她的。

    杨大郎心头一颤,赶紧将衣服重新塞到包裹里,一并装入了背包,然后深深的埋入地下,将土掩埋,犹自担心一般,狠狠的又踩了两脚,再拿过干草覆盖其上,直到看不出有挖过的痕迹,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路过秋千架,看着已经被雨水打湿又皱成一团的绢布,绢布上的点点红梅已经被晕染了开来,霎是好看。缠绵的一幕幕都在眼前重演,杨大郎眸光一深,转身出了玫瑰花丛下了山。

    程夏还在沉沉的睡着,杨大郎过去看了眼,她眼角的泪痕还没干,看来里正的去世真的让她伤痛欲绝了。

    天色已经有些深沉,看样子又要下雨了,杨大郎去了厨房,简单熬了米饭,然后做了最简单的大锅乱炖,待将饭菜端到卧房,程夏已经醒来,借着房间里最后一点迷蒙的光亮,正着急的找着什么东西。

    一见杨大郎进来,程夏迫不及待的拉着他问,“我的包裹呢,你见到我的包裹了吗?就我从里正爷爷那里带回来的。”她到处找遍了都没有。

    杨大郎神色淡淡的颔首,指着桌子上的饭菜说,“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程夏冷脸直视着杨大郎,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你给我收起来了,对吗?”疑问

    的话,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下来吃饭吧,”杨大郎将床脚的鞋子给她摆好,只淡淡的笑笑。

    “还给我。”程夏对着杨大郎伸手。

    沉默。

    “那东西对你而言没有用的,还给我。”

    依旧沉默。

    程夏深吸一口气,微闭双眸,然后睁眼依旧看着杨大郎,“我最后说一次,背包我可以不要了,但是包裹还给我。”

    杨大郎深深的看了她两眼,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的微笑,仿佛程夏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般,他用了最大的宽容之心去包容她,“我做了很久的饭,尝尝吧。”

    “你到底要做什么!”程夏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心却瞬间崩塌了,她第一次对着杨大郎发脾气,且是歇斯底里,“到底为什么,你要干什么,那是我的东西,你要了有什么用。”

    杨大郎不说话,只沉默的低头坐在她身边的位置。

    程夏心里的火气达到了顶点,面对这样的一个人,根本连吵架都吵不起来,程夏翻身下床直接往外走,杨大郎突然伸出手来将她扯入怀中,“你要生气就骂我一顿好了,只要你能解气怎么都好,你别走。”

    “放手!”程夏冷凝的说。

    “不放!”

    程夏使劲掰他的手,却动都不曾,程夏发了狠,低头狠狠的咬着杨大郎的手背,直咬出了见血的牙印,嘴里都沾满了血腥味,却仍不见他放开分毫。

    “你放开我!”程夏发了狠劲,使劲踩在杨大郎的脚背上,然后趁他吃痛的功夫,一溜烟跑出了门外,外面正在下雨,她没有穿鞋,她却顾不得这些,她觉得自己已经被冲昏头脑了,她要淋一场雨浇醒自己,她要冷静一下。

    是,她是需要那身衣服,她睡觉之前还存了念想,或者,当她重新穿上那身白衬衫牛仔裤,她就能回到现代

    了,她知道自己在痴人说梦,可是她想试试。

    可是现在,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她彻底清醒了,她能这么离开吗?她舍得吗?便是真的能走,她能心无旁骛的穿上那身衣服就离开吗?

    这里有了她的牵挂,有了她的羁绊,有了她爱的人啊!她还能像以前那样洒脱吗?

    雨越下越大,程夏站在屋檐之外,仰头静静的感受大雨倾盆落在她的脸上身上,杨大郎站在她的身旁,什么都不说,只陪她一起受着。

    他知道她生气,可是他依然不会将东西拿出来。

    淋够了,天也彻底黑了,程夏浑身湿漉漉的回了房间,杨大郎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便给她拿过一身干净的衣服让她换上,她如行尸走肉般没有回应。

    杨大郎让她在椅子上坐好,将前几日打好的浴桶搬进屋来,倒了烧好的热水,看她依旧没反应,便将她的衣衫尽褪,将她抱入浴桶中泡澡。

    她淋雨了,这样泡一下能驱散寒意和湿气。被热水一激,程夏重新恢复了意识。水汽迷蒙中,她回头看着正给她擦背的杨大郎,眼泪瞬间蒙住了双眼,她伸手抱住杨大郎同样湿透的身体,哭的无比伤心和可怜。

    明朝有严格的丧葬制度,从送终到报丧,到入殓,到守铺,到搁棺,到居丧,到吊唁,到接三,到出殡,都有着严格的流程。农村虽不比王公贵族那么讲究,但是始终还是有一些旧的传统要遵守。里正爷爷是在死后停灵七天之后才出殡的。

    下午刚到申时,也就是三点钟,程夏爬到了山上的最高点,看着里正爷爷的棺材从田家被人抬了出来,棺材后头浩浩荡荡的跟了长长的一队人,披麻戴孝痛苦哀嚎,声音响彻了整个清献村,虽然离着山头很远,程夏却能清楚的听到那些撕心裂

    肺的嚎叫,不管真哭还是假哭,总归是做足了样子。

    山上一阵阵冷风吹来,程夏不由得瑟缩了下肩膀,这是她第一次爬到山头,就为了远远的最后送里正爷爷一程,借着风声告诉他,她很好,以后也会好下去,让他不要再为自己担心了。

    泪珠一点点滚落,程夏抽了抽鼻子,在嘴角扯上一抹微笑,对着队伍离开的方向轻轻挥了挥手,她在自己的心中和里正爷爷做了个告别,她带上最虔诚的祈盼,希望这个老人在天堂一切安好。

    转身往山下走,程夏没有走回家的路,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她想找个陌生的地方散散心,这几天杨大郎一直对她担心不已,她想最后放肆一个下午,等到回了家,再不去想这些伤心的事,里正爷爷也希望她好好的活着。

    山上到处开遍了花朵,还真是缤纷雅致的很,程夏随手采摘了几朵,打算带回家放在瓶子里养起来,让家里也添点喜色。

    突然,程夏下山的脚步猛然停住,她怔愣的看着前面不远处正躺在花丛中的一个男人,此刻正悠闲自在的欣赏着蓝天白云,一派闲适惬意。

    程夏虽然怀疑为何这里多出一个人来,却也知道男女有别,于是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却不防那个男人听到动静直起身来看向程夏,“姑娘,请问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哎?迷路的人吗?程夏回头看着问话的男子英挺的眉眼,只轻声说,“这里是崇安县的清献村。”

    “清献村啊,”男子点点头,拍拍身上的土站起身来,随手掏出怀里的一幅画像,展开给程夏看,“姑娘可曾见过画像中的男子?”

    待看清画像中人的长相,程夏就是一愣,再猛地抬头看向拿着画像的人,程夏不由得眯起眼来细细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