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窈听得怒火噌噌往上冒:“胡阿静,你说什么屁话?谁勾引人了?”
虽说自个先前在背地里也说过嫂嫂想要勾引谁的话……
但是颜芙凝是她的亲嫂子,她说过的话,自己都觉得不对。
这会子旁人也说,且,说的是勾引傅明赫那个色胚,那就更不对!
自个的亲嫂子,她可以说,绝对轮不到旁人来指指点点。
此刻竟然还指点到面前来了。
傅南窈气不打一处来,不擅长吵嘴的她,憋得小脸通红。
脑中搜刮一圈能骂人的话,便吐了出去:“傅明赫算哪根葱?我嫂嫂爱慕我哥都来不及,怎么去勾引连葱都不如的狗东西?”
傅北墨拿起竹剑,直冲过来,往胡阿静脸上怼:“臭婆娘,说什么哪?”
胡阿静梗了梗脖子,别开头,对屋里还在安静看书的颜芙凝道:“你听见了吗?我在跟你说话呢!”
颜芙凝抬手,纤纤手指翻了一页书,不理会她。
胡阿静胆颤地瞧了一眼傅北墨,到底怕他是个傻子,会胡来,当即又道:“表嫂说了,你若再勾引,就把彩玉卖了,叫你今生都见不到她。”
听到这话,颜芙凝这才抬首:“你说什么?”
胡阿静挑了挑眉:“傅府下人说十九那日,你让赶车李架着牛车在府外绕圈,大门进不去,后门也进不去,不就是想去见大表哥么?”
“虽说新婚夜换错了新娘,你原该是大表哥的妻,但如今大表哥与表嫂恩爱,你就不要妄图勾引了。”
颜芙凝气笑了。
她合上医书,淡淡道:“你当我瞎,傅明赫长得不如我夫君,身量不及我夫君,学问也不及我夫君,我去勾引他?”
胡阿静哼声:“大表哥比你夫君有权有势,就凭这,你就想勾引了。如若不然,大表哥为何三天两头去彩玉那里打听你有什么喜好?”
颜芙凝算明白了,怪不得严海棠会怀疑自己勾引傅明赫。
原来傅明赫这色胚经常去彩玉跟前问自己的事情。
如此一来,彩玉在傅府的日子怕是会很难过。
一想到这,她的心开始焦虑起来。
然,一百两银子不是那么容易且快速能赚到的。
即便赚到了,她要把辛苦赚来的银子全给严海棠这个女人,她也不甘心。
可是不给钱,彩玉的卖身契就拿不出来。
这个世道便是如此,教人无奈。
颜芙凝站起身,冷声道:“胡阿静,你听清楚了,也麻烦你转告严海棠,我与夫君恩爱缠绵,身心都是他的。旁的男子再不能入我的眼,傅明赫更不可能了。”
傅南窈听得心花怒放,即便知道嫂嫂所言是胡诌的,但听着就很开心。
遂接话:“傅明赫就是个屁,怎么可能入我嫂嫂的眼?”
傅北墨在鼻尖扇了扇风:“傅明赫是狗屎一堆,臭不可闻。”
傅南窈与傅北墨所言,胡阿静听了没什么感觉,她只是个传话的。
但颜芙凝所言,教她心头钝痛。
“你不要脸,夫妻之事就这么说出口了。”
她气得跺脚,手指紧紧攥着伞柄,指甲尖狠狠掐着手心,犹不觉得痛。
见胡阿静被气到,颜芙凝嫣然一笑,压低声道:“我瞧着你挺喜欢听的,要不要我说说细节呀?”
胡阿静不置可否,红着脸,走也不是,不走么……
心里又很想知道自己思慕的男子,与人恩爱时,是个什么状态。
遂僵着身子没动。
颜芙凝垂眸压住了眸中的潋滟光华,继续编:“我夫君呐,大抵是世上最厉害的男子,他喜欢在……”
胡阿静捂了耳:“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这时,阿力削尖了剑尖,疾步过来,往胡阿静身上戳:“不要听,还不走?没脸没皮,莫不是偷偷喜欢夫子?”
傅北墨惊愕:“呸,臭婆娘竟喜欢我哥?”
遂提了竹剑也往胡阿静身上戳。
猛地被人揭穿了心思,胡阿静大叫一声,提步跑开。
捏着伞柄,连伞都忘了撑开。
跑出傅家篱笆门,脚步一滑,仰天摔在了地上。
摔得四仰八叉。
地上正巧有个大水洼,瞬间水花四溅。
翻身滚爬起来,一身的泥污,狼狈不堪地离开。
见状,傅北墨与阿力哈哈大笑,傅南窈亦笑得停不下来。
颜芙凝想到彩玉,却是笑不出来。
严海棠嫉妒心重,她一面提防傅明赫有旁的女人,一面嫉妒自己成了傅辞翊的妻。
说得简单些,严海棠为了权势,既想当傅明赫的妻子,又想得了傅辞翊的青睐。
此般女人心思疯狂,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也不知她会怎么拿彩玉出气。
气走了胡阿静,傅南窈出了东厢房,从东厢房屋檐下往堂屋的屋檐下绕,再走到西厢房的屋檐下。
如此淋到的雨水不多。
她进了西厢房,拍拍身上的雨水,柔声道:“嫂嫂莫置气,为胡阿静所言生气,不值当的。”
颜芙凝摇了摇头:“我不气,我担心的是彩玉。”
“嫂嫂的丫鬟?”
“对,打我记事起,她就跟着我。大抵严家收养我时,顺带买了个与我年岁相仿的丫鬟。”
在她的记忆中,整个严家上下,唯有彩玉真心待她好。
眼里全是她这个小姐。
严家人虚情假意,而彩玉却是实打实的真心。
傅南窈叹息:“羡慕嫂嫂有贴心的丫鬟!我们被赶出来时,我与娘的丫鬟们没一个提出要跟来的,甚至连道别的话都无。哥哥与弟弟的小厮也是如此,人情凉薄,说的便是如此。”
颜芙凝也叹息:“都是见钱眼开的,傅正青是县丞,谁敢与他作对?”
傅南窈忽而高兴起来,眼眸亮晶晶的:“嫂嫂,咱们往前看,哥哥学问好,参加科举当了官,肯定能当个比傅正青更大的官。到时候,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负我们?”
颜芙凝点了头,站起身:“该做饭了。”
姑嫂俩去了灶间。
饭菜做好,叫傅北墨与阿力送去村塾。
上午家里发生之事,两少年很老实地说与傅辞翊听。
每当说到有遗漏之处,另一个少年总会补充完整。
全程听下来,傅辞翊惊愕不已。
倒不是胡阿静怎么吃瘪,而是某个小女子当众说起他们的恩爱,竟能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