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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五章 心刺

    悠然居。

    对于齐衡之的到来,周雅似乎并没觉得有多意外。

    周雅只是抬头瞧了一眼,很是自然的问了一句,“来了?”

    “嗯。”

    齐衡之点点头,坐到她面前,瞧着她认真绣嫁衣的样子,只道了一句,“累了,就休息一会儿,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嗯。”

    周雅且把手里的活儿放了下来。

    她的视线落在齐衡之身上,他最近似是消瘦了许多,眼窝都有几分凹陷,甚至还带着血丝,她倒是没听说他近来在忙什么。

    难不成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了?

    “这嫁衣再有几日也该绣好了,我近来身子也好了许多,等着这衣服绣完,我就去跟母亲那边儿商量这事儿,到时候府里需要采买的,我就安排人去办了?”

    “依你。”

    齐衡之脸上还带着青涩的胡茬,他看着她,近乎贪婪。

    周雅点点头,“那我就放手去办了。”

    说完,又顿了一顿,问:“婚礼上,你有什么特别的想要的仪式吗?”

    “没。”齐衡之摇头,“我想要的……都花过心思了……”

    那一场婚礼,他早就把自己想要的,都得到了。他费尽心思的布置,甚至连一丁点的细节都不放过,可惜她那时心情低落,才受过精神上的打击,自是没心思去体会到他的用心的。

    周雅听着齐衡之的话,整个人一滞,手紧紧地捏着袖口,好一会儿才淡然的一笑。

    许是她又想多了吧。

    怎会觉得他说的花过心思,是与她的婚礼?

    “那我……”

    周雅还想说什么,齐衡之却是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他大手捞起她的手来,坚定的握在手心里,他有些苦涩的道:“青然,你知道的,我最终是拗不过你的,我向来都是听你的,你想要我做的,我都会去做,可你不能就这么把我往外推啊。”

    他一把将她拉近怀里,紧紧地搂着。

    天知道他多想一直抱着她。

    “你说过,我不讨喜……”

    周雅的耳朵贴着齐衡之的胸膛,这个宽厚温暖的怀抱,她还能贪恋多久啊?很快她就要和人分享她的丈夫了,她终究是一个平凡女子,做不到完全的大度。

    那嫁衣每绣一针,都是在往她自己的心上扎针拉线,疼的血肉模糊。

    可她恨不得谁,只恨她自己这身子不争气,只恨命运不公……

    “青然,你还真是个木头。”

    齐衡之捏了捏周雅的脸蛋儿,轻抚着她的脸侧叹气。

    他问:“真不喜一个人,为何要跟她十年同床共枕?”

    “……”

    周雅不知道该如何答。

    有些答案大概早就在心里,只是不敢去想,她现在已经不敢奢求了。

    “衡之,这辈子就当是我欠你的,如有……”齐衡之的手指落在周雅的唇上,压住了她未出口的话,“我不要什么来生,青然,我是个及时行乐的人,更是个注重实际的人,你倘若真I觉得对不起我,就好好的活着……”

    “你明知道我……”周雅眼里不由得含上泪花儿。

    她这身子,还能给他什么啊?

    连基本的情I欲都不可能满足了。

    她这个夫人只剩下一个称呼了。

    齐衡之只是搂着她更紧了。

    他自始至终只想要她活着,那些所谓的身体的欲,有与无又能如何?爱一个人到了一定的程度,才发现原来肉体的欢愉早就不重要了,如果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做这件事,那就毫无快乐可言。

    “青然,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自你我结婚至今,十年了,我从未违背你什么,就当是我求你,这次你要信守承诺,我纳妾、生子,你好好的养身子,这漫漫岁月,没了你只会更加无趣,虽说你这人也蛮无趣的……”

    齐衡之擦掉周雅眼角儿的泪痕,周雅看着他满眼的疲惫,只道了一声,“衡之,你累了,歇息一会儿吧。”

    “没你在身边,睡不着。”

    齐衡之似是在说笑,周雅却是抓紧了他的手臂。

    真真假假好似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爱与不爱他们都互相离不开对方,又何必再去纠结到底是不是爱。

    “我也困了,你陪我睡会儿可好?”

    “好。”

    齐衡之笑了。

    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他抱起周雅,上了卧榻。

    这一觉他的很沉,醒来时已经太阳西沉,他却依旧舍不得起身。只有这时候,他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她身边,呼吸着有她的气息,疏解一番他的相思之苦。

    “青然,我决定在这儿住下了,我还是在这床上才睡得着,这院子我住了十多年,不能因为你是我夫人,就把我赶走了, 这叫鸠占鹊巢。”

    齐衡之确定软的不行来硬的,哪怕是耍赖他也不走了。

    真要说起来,他住这儿的时间,可比她长。

    这院子原本也不叫悠然居的,是她来了,这院子才改了名字的。

    嗯,反正他不走。

    齐衡之抱着周雅,一直往周雅的颈窝蹭,周雅叹了一声,她哪里受得住他这撒娇耍赖的模样儿。曾经多少次,她都是被他这么糊弄过去的。

    她要他读兵法,他跑了。

    她去抓了人回来,他说不过她,最后只能这般的跟她耍赖。

    这都多久了,他没再这般了。

    “那我搬走?”

    周雅莫名的想要逗他一逗,不想让他就这么糊弄过去。

    齐衡之一听,脸黑了,脾气也来了。

    “周雅,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是不是?还是说你心里就是念着跟王意衍的旧情,你这些日子不想跟我一起,都是借口,你是看不得你心上人要娶别人了,你心里难过?你要是舍不得他,你现在去告诉他还来得及,反正他还没拜堂成亲呢!”

    心里没由来的怒火,明知道说出来的话伤人,却依旧忍不住说出口。

    他懊恼的撑I开身子,别过脸去。

    他怕看到她伤心的样子,可他又怕看到她真舍不得王意衍的样子。

    他……心里扎了一根刺,刺了他十年,想起来就隐隐作痛,却又舍不得拔掉。

    这场婚姻,是他算计来的,她本就对他看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