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王姐指引的方向，虎子开着车，逐渐偏离了主路。
虎子学车已经有一段时间，现在已经能上手了。
没多久，来到东城区西北角一处破落的院子。
院子大门两侧竖着挂着一个牌子：江州市工农文化艺术团体。
院里是一排平房，看起来也有些年头的样子。
汽车径直开向院子，几人依次下车。
院里，一个面相和王姐有五分相似的女子，带着几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的女孩在一间办公室的门前等候着。
“厂长，这个就是我妹妹，王满。”
李星锋点头道：“你好，我是李星锋，化工厂下属的袜子厂厂长。”
“李厂长好，我听我姐说起过你的。”
“你姐叫王圆，你叫王满，取自圆满之意呀，都是好名字，”
“您客气了！”王圆笑着再次说道：“办公室里坐吧，我们这条件简陋，见笑了。”
李星锋笑着没回答。
确实捡漏。
院子里有十间房子，能看出来，有几间是宿舍，宿舍门前晾着一些换洗的衣服。
除了宿舍和这间办公室，其他的好像都是练功房。
但，不少练功房的玻璃都是破的，简单的用捡来纸板贴上去挡个灰罢了。
最重要的是，这几个十七八的孩子，还有王满都穿的不算好。
今天见客人，她们身上穿的衣服都还有补丁。
看起来很干净，但基本上也都被洗的褪了色。
其中最让李星锋意外的是，其中一个小女生，脚下却穿着一双男士的胶鞋，而鞋子明显不合适，显得有些滑稽。
或许，这就是是她们能拿得出手见客人的衣服了。
因为，李星锋看到，宿舍门口挂的那些衣服上，补丁更多。
但无论是王满还是几个小女生，此刻头发都梳的一丝不苟，脸也洗的很干净，显得格外精神。
只是在李星锋眼里，她们几个人的身板，都过于单薄。
哪怕是这一行需要保持身材，她们的身板也过于单薄了。
像极了之前的王梦婷和女儿囡囡。
李星锋心里莫名一酸。
或许，日子真的很难，要不然断不会如此的。
也许，这就是王姐为什么向她们说话的原因了。
这个所谓的团长办公室很小，里面就两张老式办公桌带了两个椅子和一个会客的长条椅子。
见此情况，虎子索性站在门外抽烟。
屋里，几人落座后，已经显得颇为拥挤。
王梦婷乖巧的坐在李星锋边上，王姐则帮着妹妹王圆给李星锋等人倒起水来，看王姐熟练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来。
“啧啧，我这应该是第一次喝到王姐亲自倒的水，难得啊！”李星锋从王姐手里接过水杯后，便调侃道。
王姐丝毫不在意。
“王团长，你们文工团现在就只有这么几个人了么？”李星锋很疑惑，整个院子里，加起来好像就她们七八个人。
“不瞒李厂长，我们现在就剩下十个人了，除了我和这几个徒弟之外，还有四个外出去餐馆当服务员了，毕竟我们很久没有接到活了，收入这块，暂时都是零。”
“整个文工团，现在基本上就靠着大家打零工，要是您今天不来，我这会也在外面打零工了。”
“几个徒弟，留下给我们五个人看家。”
王满索性把文工团的困境告诉李星锋，毕竟没什么好隐瞒的。
“团里的男人，大部分都去南方走穴了？”
“差不多，也有几个家里有关系的，把档案调走，去了工厂。”
听了王满的回答，李星锋便没再说话。
里里外外加起来才十个人，有点少啊！
“我想着文工团这么大，怎么都得有20个人，没想到，就剩下你们几个了。”可怜是可怜，但可怜并不能打乱李星锋的计划。
“李厂长，你需要我们去当托是吧，来刺激现场的消费是吧？我有个建议，我们十个人不如给李厂长办一场走秀，您看行不行？”
走秀？
这个想法他考虑过，但是需要搭建一个舞台，这就很麻烦的，现在没有演艺公司，没地方找搭台的道具。
最重要的是，走秀不适合他眼下的情况，这玩意在这个年代是个杀招，要用在更好的地方才行。
李星锋没有说话，习惯性的用手指敲击着桌子。
一旁的王梦婷看到王姐要说话，立马伸手制止，她知道这是自家男人在想问题。
“不妥，现在不妥。”李星锋摇了摇头。
走秀，南方那边的服装厂，恐怕已经开始搞这种手段了。
“王团长，走秀的话什么费用？当托的话又是什么费用？”
王满面色尴尬：“走秀的话，一个人一天一百块，看你们上几天，具体可谈，当托的话一天一块钱......”
王满越说声音越小。
李星锋不禁莞尔，实在人啊。
“王团长，你和剩下的人，怎么没考虑过转岗的问题？”李星锋话题一转。
“哎，厂长，你也知道，我们家就我还行，是个当会计的，再没其他关系，我倒是也想让我妹转岗，一来我没关系，二来她这些年就只会唱歌跳舞了。”
“现在工厂，都要的是技术性人才，不像她们这种，要不然早就转岗了。”
王姐看到李星锋换了话题，以为这事黄了，立马着急的解释起来。
“王姐，你这话就不对了，谁说工厂不要，我们工厂就要她们，她们都是人才。”
“啥？他们这种光吃不干的厂长你也要？”王姐顿时瞪大了眼睛。
“噗嗤......”王梦婷被王姐的话逗得笑了出来，真的是，哪有这样说自己妹妹的。
王满却并没有不满，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眼下全国都在搞生产，她们这种职业，确实不怎么吃香，而且很多人也认为她们确实是光吃不干活。
“怎么样，王团长，愿不愿意来我们厂，不对，准确的说，是来我们公司。”
“王姐，给王满同志讲一讲厂子和公司的区别。”
随后，李星锋走到门口抽烟，院里几个十七八的小女孩，都在练功房趴在窗子上看着李星锋和虎子。
“锋哥，你是想把她们招进公司？”
“嗯，有用处的！”李星锋深吸一口后说道。
他的公司星辰大海，虎子也是股东，出资就是当时的一万块。
“她们这些人，有时候用好了，就是核弹，核弹你应该知道。”李星锋再次说道。
“我懂，有了这个东西，谁都不敢小瞧咱们。”虎子咧着嘴笑道。
“没错！”
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另一个热潮，就是追星。
明星效应非常恐怖。
经常一部电视剧一播出，立马万人空巷。
毕竟这个年代明星少，节目也少，尽管有电视机，但是娱乐节目就那么点。
所以电视上，就那么几张脸，反复的出现。
而现阶段，这些个明星，大部分要么在文工团领着工资，要么就在电影厂领着工资。
请他们走穴的话，估计也花不了几个钱。
毕竟李连杰在82年拍摄少林寺火了后，也都拿着死工资，在后世的采访中他也说过，一个月也就一百块钱。
所以，现阶段，只要付出很少的额钱，就能把电影厂和文工团那些有名气的角，打包带走。
但，整件事的难度就是批条，除了自愿下海走穴的，很少有明星愿意接商演。
想要商演，就得有批条递进文工团。
所以现阶段，整个娱乐圈就两种情况，没名气文工团，要么解散，要么下海走穴，捞快钱。
有名气的大单位，里面明星不少，也都有编制，个个拿着死工资，碍于规定，没有批条，都不能出来赚钱。
前世李星锋在南方，在演艺会所，就见过不少没名气的上台唱歌表演，也有不少女孩，在这个风气严谨的年代，光着大腿跳舞。
但江州市文工团这种饭都吃不上，眼瞅着要解散的，没有人在乎批条不批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