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夫人做的是春梦?”巧文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能让夫人如此慌张的,除了男女之事,还能有什么?
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般,何乔儿慌乱地起身,连连摆手。
可这些能瞒过天真无邪的月月,却瞒不过聪明机敏的巧文。
“是与王爷吗?”
巧文说出的每句话,都不禁让月月瞠目结舌,更是让何乔儿脸红心跳。
有时候丫头太聪明了,也未必是件好事啊!
“巧文,你怎么知道是与王爷呢?”
“巧文,你还当不当我是夫人了?”
何乔儿就这般踌躇着,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双颊绯红,两眼四处乱膘,手指下意识地搅弄着衣角,刚想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双唇张了张,却又发不出声音。
见此情形,连心思单纯的月月也开始有些相信巧文的说法了。
如今在夫人心中,王爷渐渐有了一席之地,老爷也在慢慢被抹去。
她发自内心地为夫人感到高兴,毕竟老爷是如何待夫人的,她最清楚,最替夫人感到委屈与不值。
若是夫人真与王爷情投意合,那她便将那东西拿出来,成全了夫人。
见月月眉头紧锁,表情复杂,何乔儿则是关切地问道:“月月,发生了何事?”
月月顿时跪在地上,像是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一般,哭个不停。
何乔儿心疼地将其扶起,告诉她不必担心,有什么事情她扛着。
“夫人,之前,老爷曾写过一封休书……”
闻言何乔儿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和意外,她感到自己就像是一片可怜的小纸,任凭暴风雨吹打与蹂埔着,犹如雷轰电掣一般,定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夫人,你别伤心,我就是怕你伤心,所以才隐瞒……你不要怪我……”
月月的泪水如洪水决堤,哭得悲痛欲绝,似乎是在向何乔儿祈求一丝谅解,言语间也充满了哽咽和迟疑。
她一向乖巧听话,只这一次,她隐瞒了敬重的夫人。
何乔儿拼尽全力定了定心神,这么大的事情,可她为何一点印象也没有,再者,既然休书是叶荣写的,为何他却只字不提,且他的样子好像是根本没发生过一般。
许是看出了夫人的疑惑,月月的眸中闪过一丝痛色道:“那日夫人听说老爷要迎娶楚兰心过门,伤心欲绝,继而与老爷大吵了一架,独自将自己关在房里,趁我不备时,竟服下了毒药。”
可何乔儿的记忆里却丝毫没有这些事情,她的眼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疑惑,仿佛在质疑着事实的真实性。
“我发现时吓坏了,只得赶紧去找老爷请大夫,去书房时却无意中发现了那封休书,便悄悄地将它收了起来。”
闻言巧文不禁对月月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丫头平日里做事莽撞,可紧要关头却能做到头脑清晰。
“后来呢?”
“随后老爷将大夫请来了,可夫人实在是中毒太深,医治了足足月余才好起来,可醒来后竟然将那些事情忘记了。”
何乔儿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如此愚蠢的时候,为了个男人,竟想着断送性命,真是不该。
“那叶荣怎会从不提及此事呢?”
“许是见夫人这般偏激,他又害怕再闹出人命,回书房后便发现了撕得粉碎的书信,误以为我撕掉的是他写的那封,其实,他写的那封,被我带走了。”
何乔儿心中感动,这丫头每次为了她,都以身犯险,且这心思缜密之程度,绝不逊于许多男子。
只是,这等冒险之事,她还是希望她不要再做了,万事以保全性命为先。
说罢,月月将那休书取了来,却有些犹豫要不要交给夫人,毕竟夫人看了,免不了又是一阵伤心。
何乔儿颤抖地将其打了开来,里面的字字句句确实无一不在伤害着她。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盖说夫妇之缘,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结誓幽远。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年结缘,始配今生夫妇。
其多年未曾孕有子嗣,甚是善妒,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妻则一言十口,则反目生嫌。似猫鼠相憎,如狼犬一处。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迁本道。
愿妻分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媚,巧逞窈窕之姿,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
一连看了几遍,何乔儿都缓不过神来,脸色惨白,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既然他曾经厌弃自己,为何不予她一纸和离书,而是要给这——休书。
若是予了休书,那叶荣便是铁了心不让她留在婆家,又不想让她回娘家,打定了主意毁其名声,要她一辈子孤苦伶仃一人。
若是和离书,何乔儿至少还可以另觅良人,不至于晚景凄凉,一直受人指指点点。
且两人未有夫妻之实,又如何孕有子嗣,一切不过都只是欲加之罪罢了。
霎时,何乔儿只觉头疼欲裂,天旋地转,与此同时,月月所说的那一幕不断从大脑中涌现出来。
女子但凡深爱一男子,是绝不会与他人共享夫君的,那一夜,叶荣与其讨论迎娶楚兰心入门之事,没想到何乔儿竟一改往日的态度,两人发生了争执。
她一直以夫为纲,逆来顺受,那次也实在是伤心至极,因此出言无状了些。
叶荣也的确说了要休妻这样的话,竟没想到一切都是真的。
多年的夫妻情分,他竟然丝毫不顾,真写了这休书。
……
“夫人,夫人?你别伤心了。”此时月月不禁有些后悔,她虽料到夫人会伤心,却没有想到竟然达到了这样的程度。
何乔儿强压着哭声,喉咙哽得生疼,胸腔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箍住,痛得不能呼吸,眼睛被水雾遮挡住,她狠狠地一眨眼,泪水翻滚而出,但立即用手背将泪水擦了去,倔强的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夫人,若是你想哭,便哭出来吧,在我和月月面前,你不必忍着。”
话音刚落,三人便一同哭了起来,夫人作为女子,实在是太苦了,自嫁入府中后一心一意为了老爷,结果却得不到一丝的怜悯与疼爱。
所以,她们更愿意夫人与王爷在一起,因为王爷对夫人的好,即便她们是丫鬟,也瞧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