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严淮湛期盼的眼神,沈归薏实在是没有办法说出自己不想念这样的话。
她也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内心,事实上,她在看到严淮湛的时候,高兴的快要晕过去了。
可是想到尤嬷嬷等人,沈归薏的理智便重新回来,她垂着睫毛道:
“严淮湛,现在最重要的是送我回去,我……我不能让尤嬷嬷她们找不到我。”
“薏儿,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倔强。
见沈归薏如此,严淮湛只得叹一口气,又往后甩了一颗石子。
他并不曾回头,可沈归薏却亲眼看到严淮湛号称的最安全的地方,竟是慢慢的走出来一个人影。
待那人影越走越近以后,沈归薏这才发现,这竟是北韵。
她微微的张大嘴巴,颇有些不敢相信:
“这……北韵?你怎么会在这里?”
“姑娘被带走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就……跟过来了。”
北韵小声的说着,又冷冷的看向严淮湛,因着严淮湛此时易了容,北韵根本没有认出来,她只是警惕道:
“就是你把我们家姑娘带到这里来的?还不快把她放了!”
“正是我把她带过来的,那又如何?”
严淮湛嗤笑一声,沈归薏身边的几个侍女他都知道。
这北韵的武功虽然还不错,却并没有很高强,就连金吾辰安都能够和她打个平手,更不用说他了。
北韵不认识严淮湛,她只将自己从那士兵那里夺来的长剑拔出来,又挽了个剑花,冷声道:
“把我家姑娘放了,我家姑娘身份尊重,岂是你这样的人能够带走的?”
“哦?那我偏要带走呢?”
二人虽言笑晏晏,但沈归薏知道,严淮湛生气了,他做皇帝多年,从不许别人忤逆他。
便是沈归薏父皇时常与他作对,可那是沈归薏的父皇,也就罢了,而现在与他作对的仅仅只是一个侍女。
沈归薏知道,严淮湛他起了杀心。
沈归薏攥住严淮湛的袖子,站在北韵的前面,挡住严淮湛的视线,不许他去看北韵。
这一举动兴许有些愚蠢幼稚,可严淮湛却被沈归薏逗笑了,他温柔的摸着沈归薏的脸颊,声音里带着宠溺:
“罢了,既然薏儿不许,那我便不杀她,如此,你可满意?”
“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见沈归薏与严淮湛之间相处的很是亲密,北韵顿时急了,她蹙着眉,像是在看一个叛逆而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姑娘,这样的人,如何值得您倾心呢?金公子待您那样好,又是老爷亲自要求,护送您的,您应该待在金公子的身边啊!”
“我……”
沈归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理智上,她知道北韵说的没错,可情感上,她还是下意识的,想要去依赖严淮湛。
她咬了咬唇,尚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严淮湛拽到了身后。
只听严淮湛声音里带着嘲弄,他看着北韵,讥讽道:
“你家姑娘是什么身份我很清楚,倒是你口中那个金公子,真是蠢的不能再蠢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金公子?”
虽然北韵对待沈归薏很是忠心,但此时,金吾辰安已经被她划分到一个圈子里面,所以她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这样污蔑金吾辰安的。
她一怒之下拔出长剑,又杀气腾腾的看着严淮湛,想要让严淮湛害怕。
可惜,严淮湛不仅不怕,反而觉得十分的可笑,他嗤笑一声,飞起便是一脚,将北韵手中的长剑踹了个老远:
“凭你,也配在我面前舞剑?你这人,心已经不忠诚,你所推崇的那位金公子,若非不是个蠢货,又如何会把薏儿独自丢下去?”
“金公子并非丢下姑娘不管,实在是金公子需要抓住城主的弟弟,方才能够解决所有事情。”
“当前既抓不住,就更应该先带着薏儿离开,而不是把薏儿丢在那里,让你这个废物保护,自己独自去逞英雄。”
严淮湛摇摇头,见北韵一脸的迷茫,目中便有些嫌弃:“罢了,既然你那么推崇那位金公子,那么,你们何时把南屿的事情处理好,什么时候再过来接走薏儿吧。”
“南屿……的事情?”
这实在是有些为难北韵了,她不过是个侍女罢了,每日除了守在沈归薏的身边,便是练武练毒,对这些事情根本不关心,如何能明白严淮湛的话?
见她如此糊涂,严淮湛边越发的想要摇头:“薏儿,你这侍女,实在是该好好的教导一番才行。”
“慢着。”
沈归薏拽住严淮湛的袖子,面上带着一点若有所思:“你说的南屿的事情,莫不是今日那些贪官?”
“正是他们,北韵,你好好的跟着你主子学一学,如今这样蠢,日后被卖了怕是都要替别人数钱,还如何保护你家主子?”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使唤我?
北韵在心里骂着这句话,面上却不敢吭声,她无法反驳严淮湛,因为……严淮湛说的仿佛是事实。
见北韵沉默下来,严淮湛这才慢慢道:“我比你们早来了南屿几日,这几日我一直在等你,只是始终等不到,不过……
在等你的时候,我在这城里可是看见了不少稀罕事儿。”
“哦?都有什么?”
迎着沈归薏眼巴巴的眼神,严淮湛却是轻轻的摇摇头:
“薏儿,这些事情,单凭我说,你是感觉不出来的,这些事情,需要你亲眼去看,亲自去感受才行。”
“可是我……”
“薏儿,南屿的这些百姓生活的水深火热,你根本想象不到他们有多痛苦。
这么说吧,你今日所见,入城需要给那些看守城门的小兵塞银子,这并不是很稀罕的事情。”
“你是说……可是那些穷人没有银子怎么进城?”
“还记得你来之前看到的那些弓箭手吗?”
“记得。”
沈归薏突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她想,接下来的话,她可能不大爱听。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严淮湛所说的事情是她所没有见过,没有听过的各种悲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