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父子可真是威武的很啊。”
“是不是觉得我大明律例,制不了你们的罪?还是觉得锦衣卫的诏狱不够大,装不下你们父子?”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血流漂橹。
当朱祁钰震怒后,平阳侯吴毅,吴琪兄弟,以及一众吴氏子弟,吓的尽皆跪倒在地,噤若寒战。
“今日,本是中秋佳节,为了能让母后高兴一下。朕本打算放过你们父子。”
“可惜,你们父子简直是本性难移。”
平阳侯吴毅可是见过这个皇帝外甥是如何的杀伐果断。
之前,那石亨几个勋贵,在朝堂上张牙舞爪。可顷刻间,就被天子打入了诏狱。他不可想看着自家大哥,也被皇帝打入诏狱。
想到这里,他痛哭流涕,不断为自家大哥,侄儿求情。
吴琪,吴祥也是哀求不止。
朱祁钰叹了口气:“都起来吧。他们这也算不得死罪,等宴会结束,让他们去顺天府、五城兵马司自己陈述罪过。”
平阳侯吴毅,吴琪兄弟,皆是松了口气。
皇帝之所以隐忍,还是为了不想让太后难过啊。可谁知,他刚感叹完。
就见管家惊慌失措赶来:“侯爷,不好了,太后发怒了。”
平阳侯吴毅怎么也没想到,这边刚安抚好皇帝。怎么那边的宴席也出事了。今日本来是一个大喜的节日。
自从大哥这一家人回来之后,这全都乱套了。“侯爷,您快去看看吧。”管家手足无措,惶恐不安道。
吴毅反应过来之后,慌忙向朱祁钰请罪。“陛下,您先坐着,臣去去就来。”
朱祁钰却是冷笑一声:“平阳侯,太后在那边大动肝火,你觉得朕还能安心地坐下去吗?”。
“前面带路吧,朕去看看究竟什么人,敢惹得太后如此动怒。”
平阳侯吴毅、吴琪兄弟二人,只得硬着头皮,前面带路。
一路上,他们不断祈祷,希望他们太后姐姐气已经消了。
当他们赶到偏厅之后。
只见整个大厅里,都跪着吴家的家眷。
一个个战战兢兢,哭着哀求太后消消气。
罪魁祸首的中年美妇和她的女儿,此时满脸苍白,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在她们面前,则是被太后掀翻的案几。很显然,吴太后这次气的不轻。只见她一边独自抹泪,一边训斥。
“我们母子难道做了太后,皇帝,还要受你等如此的羞辱吗?”
平阳侯吴毅听到太后如此说,吓的立即跪倒在地请罪。
“太后,臣管教无方,惹怒了太后,还请您责罚。”他虽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但能让太后说出如此决绝的话,很显然事情绝不会小了。
“哀家本想着放下芥蒂,一家人团团圆圆,开心地过个佳节。”
“你们呢?非要揭哀家的伤疤,羞辱我们母子。”“皇帝,走,咱们走。”
吴太后发了一通脾气之后,抓起朱祁钰的衣袖,就向外走。
如此一来,整个平阳侯府,上上下下,全都跪倒在地,哀哭不绝。
朱祁钰皱了皱眉,他发现母后其实并非是真的生气。
以她的性格,越是心中愤怒,越是沉着冷静。
她如此大动干戈,似乎在表达一种态度。“臣妾知罪了,还请太后勿要再生气1.。”
平阳侯的新夫人,拉着吴太后的衣袖,哀哭不已。
“臣妾以后绝对不再撮合此事了。还请太后看在妾身怀有吴家血肉的份上,宽恕臣妾的无知。”
这位年轻的平阳侯夫人,一副惊惧的样子。
吴太后听到这位新弟媳这样说了,也不好再继续闹下去了。
便厉声道:“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我儿是大明的皇帝,天下的女子何其的多?用得着你们在哀家面前搬弄是非?胡乱撮合?”
朱祁钰听到这里,终于知道怎么回事了。
很显然,定是这位平阳侯新夫人收了中年美妇的好处请托。
这才在宴席上,又撮合起以前了结的婚事。这本就是太后耿耿于怀,愤恨的丑事。如今,见这些家眷再次重提,还妄想撮合。这才故意发飙,以此来表达她的态度。
很显然,这次的始作俑者,就是朱祁钰那个攀高踩底,攀附权贵,趋炎附势的大舅母。
“这一家人还真奇葩。”
“他们怎么还敢痴心妄想?”朱祁钰心中冷笑不已。
此时,他那位风韵妩媚的大舅母,也终于知道自己的谋划,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她脸色苍白,冷汗直流,仓皇表明跟着表态。
“太后恕罪,陛下恕罪,臣妾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敢提及此事了。”
她此时深切地明白了。天家威严,凛不可犯。
那个艳丽绝伦的少女,眼中泛着魅意,楚楚可怜,敛衽一礼。
“还请太后姑母宽恕母亲,侄女愿代受责罚。”吴太后终究是心善之人。
更何况,在场之人,都是兄弟侄儿。她也不忍再令他们难堪惶恐。最终,叹了口气:“都起来吧。”
“以后不提及此事,咱们还是一家人。”吴太后说完这句话,就带着朱祁钰离开了。最终,这场家宴,因为这件事闹的不欢而散。平阳侯吴毅立即大义灭亲,直接把他的大哥吴维和侄子吴育,送去了五城兵马司。
既然皇帝都下旨了,他也只能这样做了。
而且,他有种预感,若继续放纵他大哥一家人在京城。
指不定还给吴家捅出什么篓子。
想到这,他立即有了决断,等大哥父子出来后,就把他们一家人送回老家祖宅。
这样的话,还能保证他们这一辈子衣食无忧,做个富家翁。
做官?呵呵,别想了。
而后,他又与三弟吴琪、侄儿吴祥商议了一阵。决定晚上进宫,向太后请罪。
他们吴家最大的依仗,就是这位太后姐姐。若是把她气出个病来。
倒霉的,还是他们整个吴家。
—辆马车,不疾不徐,行驶在路上。车厢内。
吴太后看向儿子。
“儿啊,娘刚才做的是不是太过火了?”“娘好不容易回吴家一趟,还弄的大家都不开心。”
朱祁钰连忙安慰道。
“娘,这不是您的错。您做的很对,不这样做,怎让他们知道咱们的态度和决心。”
“今晚,二舅,三舅,他们必定来宫中给你请罪。你再准备一桌膳食,安慰他们一下就行了。”
“否则,他们还指不定怎么胡思乱想呢。”
吴太后听了儿子的话,连忙点头:“你说的对。唉,你现在知道你大舅一家是什么样的人了吧?”
“本以为他们会吸取个教训,谁知竟还敢把主意打到咱们母子身上。”
“不行,等晚上娘就告诉你二舅,三舅,把你大舅一家人送回老家,不要在京城。”
一路上,吴太后絮絮叨叨,朱祁钰也只能默默地听着。
安顿好自己母后之后,朱祁钰便回到了勤政殿。
他突然发现,除了母后外,他如今真的是一个孤家寡人。
连个皇后,贵妃都还没有。想找点消遣的事做,都找不到。这时,他看到一旁的掌印太监成敬。不由好奇道。
“成伴伴,你陪朕也有十年了。朕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回家啊?”
成敬听了,神色一黯。
“奴婢愧对列祖列宗,无脸回家。”朱祁钰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作为一个二甲出身的进士,是何等的荣光。可惜,他如今却成了一个净了身的太监。这对于一个士人的打击,何其的大。
难怪这些年,他从来不提及家人,也不回去看看。
哪怕他如今已是连内阁的阁老,六部尚书,都要礼让三分的掌印太监。
依旧觉得无脸见家人。“呵呵,你这人生真的很无趣。”
朱祁钰想到这,而后道:“正好朕也是孤家寡人,今晚的京城,庙会分外热闹,朕带你去散散心即。”
成敬听了大惊失色:“陛下,你要微服私访?”
“是啊。不用担心朕的安全,试问这天下,能近得了朕身边的寥寥无几。”
朱祁钰自信一笑。成敬神色中露出一丝的感激。
“是,陛下,那您等奴婢易容一下。不然谁都看出来奴婢是一个太监了。”.
八月十六。
圆月如银盘一般,挂在天际。照亮了整个京师。
新君继位以来,逮捕奸佞、宦官。扫除北部边境异族之患。海内清明。
京师更是一片祥和。
今年的中秋庙会,也格外的热闹。达官显贵,平头百姓,纷纷走上街头。庆祝佳节。。
他们不知道的是,大明的天子。此时也夹杂在人群中。
与民同乐,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朱祁钰自从来到大明。还从未真正地休息过。
这月余来,从天明到天黑,他都在思虑着国家的政务。
而现在,他终于能好好见识下京城的繁华了。
“公子爷。今晚的夜市,一直持续到三更时分,您可以尽情地观看。”
作为京城土生土长的唐剑。
做起了导游。
介绍着沿街的景致。
朱祁钰则是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南霸王石柱子则是一副长随的模样。至于成敬,易容成了他的管家。
其实,也就是粘上了一缕假山羊胡子而已。看起来,更像个饱读诗书的老学究。
“今日你们几个尽情的买就是了。本公子来为你们付账。”
朱祁钰手持折扇,一副阔绰的样子。“嘿嘿,公子爷,那俺就不客气了。”南霸王石柱子眼中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