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的父女比想象中还要低调,和其他的世家大族一心求官或者为家族谋利不同,黄家人口算不上太多,且并没有核心人员在襄阳担任要职。
光是这点,就让刘备对这个家族好感倍增,好好的在襄阳等着我,快则三年,慢则五年,到时候定然要在荆州,开启硕大的工坊来。
你们一家如此好的手艺,可不能白白的埋没了!
特别是这位看着就非常天才的黄家小姐,即便是女子不能为官,刘备也打算好好的让她发光发热,让她能有青史留名的机会。
刘备带着曲辕犁告辞,黄承彦送他到门口后才回返。
坐在中堂让下人上茶后,思索片刻后,自言自语:“我算是明白了,所以他敢如此大张旗鼓的杀了那薛礼。”
“他不在乎是不是能千金买马骨,不愿意投降的他也有必胜的把握,扬州剩下的几位,确实看起来不怎么样。”
“吴郡是谁来着?许贡和严白虎是吧?这两个家伙不值一提。豫章的诸葛玄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会稽的王朗,这位听说醉心于家族和经学,应该也不是什么硬茬子。”
“这位刘使君,他现在眼里看的,已经不是一城一地,而是整个扬州的民心。目光如此长远,看来是有不错的幕僚在出谋划策。”
“靠着薛礼的人头,先收了第一批人心,然后这曲辕犁大杀器祭出,整个丹阳郡及附近会很快就景从。”
“看他身后那虎背熊腰的壮士,估摸着在州牧府看到的文聘未必打的过,哎呀,前面还是草率了。”
黄月英乖巧的站在一边,好奇的问道:“如此说来的话,爹爹似乎很看好这位刘使君?”
黄承彦笑道:“你年纪还小了点,又是个女孩儿,本来这些东西不应该和你细说。罢了,今天为父心情好,便和你稍微说说。”
“当年高祖入关中,不杀子婴,还军霸上,约法三章,三管齐下,自此尽揽关中民心,成了日后霸业之基。”
“英儿,民心这个东西是很恐怖的,其实我倒是挺看好荀子的那套君舟民水之说,可惜的是,当前世家的力量太大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能将世家和百姓同时放在心上,更遑论得到百姓的民心了。”
“这位刘使君野心不小呐,从此人把民心看的那么重,他本身又是个姓刘的,这成就就不会低了。即便是往小了说,以后也是割据扬州的一方诸侯。”
黄月英抬起头:“那要是往大了说呢?”
黄承彦目光深邃而悠远:“那就看他什么时候对荆州动手了,荆州的武备还是可以的,只要能拿下荆州,逆江而上水陆并进,便可轻松的进入益州腹地江州,那这可就了不得了。”
“拿下荆扬益,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在我印象中,似乎还未曾有过。”
“就是面对北方的骑兵,南方的兵马能有胜算吗?这点爹爹不知道。”
“呵,不得不说老刘家的血脉,当真是强硬。二百年前的光武已经造就过一番奇迹了,难道二百年后能再亲眼见识一番?那可当真是太有幸了。”
刘备离开黄家,又在城内待了数日,这才离开襄阳,准备返回秣陵。
……
襄阳城外,靠近汉水渡口的茶摊内。
并没有见到诸葛玄,但顺利的打听到了想要的情报。
诸葛玄前几天,已经动身回返豫章,两边刚好错过。
来荆州一趟,除了侄女成婚外,还留下了三个子侄在隆中生活。
其中最大的那个叫诸葛瑾,现年二十,老二叫诸葛亮,现年十四,老三叫诸葛均,还未满十岁。
刘备看着纸上的诸葛亮,沉默不语。
糜竺是看过光幕记录的,对于这位出现过三四次,且有个人传记的,那是大有兴趣。
“既然打听到了,主公不去那隆中,亲眼看看吗?”
刘备笑道:“子仲认为,能被后世单独立书作传的人,是什么样的大才?”
糜竺摇头:“我和这等人相比,那当真是驽马比麒麟,主公恕罪,竺实在是想象不出。”
“估摸着至少是光武云台那个级别的,说不定能和当年的酂侯(萧何)相提并论。”
刘备起身,看着远方的夕阳,这才淡淡道:“所以啊,咱们别去叨扰他的成长啦,子仲我和你说句实话,在原来的历史中,咱们都是失败了的。”
“既然失败了,那这诸葛亮肯定也是历尽艰辛鞠躬尽瘁,那日子过的不会很舒服的。”
“若是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像他这样的大才,可以出生在个盛世,有个信任他,知人善用的君王,如此也能最大的发挥他的能力。”
“本就只有荆州益州,后期连荆州都丢了,只剩下益州一地,那会的时局有多艰难,我都不敢去细想。”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都能给自己挣一本传记出来,这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在咱们对荆州有想法之前,就不要来打扰这位诸葛亮的青年生活吧。”
糜竺沉默许久,这才心悦诚服的拱手道:“主公大才。”
刘备笑道:“什么大才,你们这些人才是季汉之基,话说....”
这时许褚忽然来打断:“主公,那边那个将军,是个高手。”
刘备随着许褚指的方向望去,在这茶摊边隔着两桌的位置,坐着个中年将军和个青年,只是这青年看着萎靡不振,似乎是生病了的样子。
刘备好奇道:“仲康,你这个也能感觉得到?”
许褚挠了挠头:“这是云长告诉我的,说是什么武人的直觉,子龙那边说他也有。”
“我并没有领悟到什么,纯粹是猜的,这个将军双手都是茧子,一看就是常年的练武之人,眼神锐利,不似普通人。”
糜竺起身拱手道:“主公稍坐,我去问问情况。”
没多久糜竺回返,小声道:“主公,仲康说的没错,这位将军叫黄忠,是荆州的中郎将,负责驻守长沙,估计就是上次光幕中提到的那个,年龄什么也刚好对的上。”
“此番来襄阳,是带着他的独子黄叙,过来这边治病的。”
“不过看了几家襄阳名医,都说这病没得治,已然时日无多,这是在返回长沙的途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