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层面的瘟疫？”周轩眉头一挑。
“对，正如你所说我接过了这些暗面君主的万年积攒。”白衣女子轻轻踢了踢身前的积水。
那些暗面君主的尸粉在浑浊的涟漪中荡漾，从底部上浮至水面，又很快随着肮脏的水波再次沉入泥泞。
“那些积攒既不是财富珠宝，也不是权利威望，而是一场宏大的……精神瘟疫！”
白衣女子踏前一步，双臂猛地张开，仿若要将天地揽入怀中！
璀璨而冰冷的金色在她的眼眸中熠熠生辉，美艳至极的脸上满是睥睨与威严，如同一位端坐于王座之上的高贵女帝。
“言灵：婆娑世界不是结束，它只是一个开始，象征着这场瘟疫的开端。”
白衣女子腰身一扭，正对上周轩的目光。
“非洲、欧洲、北美洲、南美洲、大洋洲，还有亚洲。”
每说出一个名词，她便迈出一步，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恢弘气势向着周轩逼近。
“世界所有有人类聚居的地方，都有我的信徒。”
“在婆娑世界爆发之后，他们精神世界中对我的信仰已经化作了病毒，已经开始了传播。”
“不需要和我的信徒有任何物理接触，只需要他们同处于一片空间，只需要眼神不经意间的微小对视，对我的信仰就会化作种子，深深扎入未被感染者的精神世界，然后他们就变成了新的传播源……”
“周轩，我的种子，已经挥洒向了整个世界！”
白衣女子已经站到了周轩身前，两人的身体几乎已经贴在了一起。
“这是一场精神层面的瘟疫，人类没有任何手段能够抵御，就算是你！”她金色的瞳孔中放射出冰冷而狂狷的威光，直射周轩的瞳孔，“就算是你，也没有任何可能阻挡这场瘟疫！”
“这是一场精神世界的灭世海啸，没有人能阻止整个世界的分崩离析。”
“就算奥丁成为新的黑王，就算尼德霍格死而复生，就算我被杀死，这场精神瘟疫也不会停歇。”
“如果我死，亿万万的生灵将为我陪葬，信徒终究要为他们的神明献上生命，这将是有史以来最宏大的殉葬！”
“没有臣民的君王只不是徒有力量的孤家寡人罢了。”
“你说，就算我把脖子送到尼德霍格或者奥丁的面前，他们会敢挥刀杀我吗？”
说到这，白衣女子忽然扭过头，凑到了周轩的耳边，声音变得温柔而愉悦：“这才是我说的……胜，券，在，握。
话音未落，她便向后退了一步，纤细的发梢轻柔地拂过周轩的面庞。
清浅温柔的笑容再次在白衣女子的脸上绽开。
她眉眼带笑地看着周轩：“现在，你准备和我合作了吗？”
“啪，啪，啪。”
周轩突然鼓起了掌，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中却多了几分疲倦、懒散，还有……怜悯。
他走到了一旁的一处金属屋檐下，随意地坐在了台阶上，手指夹住唇边的烟卷，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了细长的白烟：“不得不说，你这招玩的确实很不错。”
“花了几万年，死了几百只纯血龙族，利用自己在精神层面的权能，将整个世界跟你捆绑在了一起。”
“本就站在人类这边的我，自然不敢轻易动你，再加上你我之间性命相连的契约，杀你我也得死，这更是不太现实。”
“也就是说，我现在只能放着你不管，让你的信徒呈指数形式在全球暴增。”
周轩手指轻弹，抖了抖烟灰，而后慵懒地向后一倒，双肘撑地，满不在意地靠在了台阶上。
“等奥丁和尼德霍格发现了这一点时，整个世界早就满是你的信徒了。”
“除非他们真想从零开始发展龙族或者人类文明，不然十有八九也不敢轻易对你下手。”
“啧啧啧，真是一招好棋呀。”周轩笑着又鼓了鼓掌。
但他看向白衣女子的眼神中却没有什么敬佩与警惕，反而依旧带着淡淡的怜悯。
这种怜悯的眼神让白衣女子感觉很莫名其妙，而且很不舒服。
她即将成为数十亿人心目中的神明，她即将成为这个世界的无冕之王。
尽管尚未登上王座，但她已然胜券在握，所向披靡！
对面这个男人究竟是出于何种心态，才会对自己投来怜悯的眼神？
故弄玄虚？
妄图激怒我？
白衣女子在心中思索，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别胡思乱想了，我确实觉得你蛮可怜的。”周轩笑着挥了挥手，“至于原因嘛，要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闻言，白衣女子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问。”
周轩深吸了一口烟卷，眼中的怜悯比烟尾的火光更加闪耀：“你觉得这几万年来，究竟是你为了登上王座的夙愿，卧薪尝胆，千方百计……”
“还是说，其实是那所谓的夙愿已经在把你控制成了傀儡？”
白衣女子微微一愣，眼中出现了一闪而过的恍惚。
周轩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所以我这纯路人只说一说我的看法。”
“在我看来，你现在不是在追逐所谓的理想，而是在被理想所驱使。”
“就像是一个被设定好底层代码的扫地机器人，底层代码里写着‘清扫屋子里的所有垃圾’，于是乎，这个机器人就想方设法到处钻。”
“钻去床底，进入盥洗室，爬进沙发下面，跑进厨房死角……不厌其烦地四处奔波，用所有的时间来执行底层代码。”
“好不容易将所有地方都清扫干净了，屋子的主人又制造了新的垃圾，新的尘埃，于是机器人又开始不厌其烦，想方设法去清除污垢。”
“旧的污垢除尽了，又有新的污垢，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如果这个扫地机器人没有自我意识还好，如果有，那我真觉得她蛮可怜的。”
说到这，周轩又点燃了一根烟卷，依旧怜悯地看着白衣女子：“呐，扫地机器人小姐，现在为了‘登上王座’的底层代码，你准备去清扫哪一片污垢呢？”
“是奥丁，是尼德霍格，还是不知道跑哪里去的路鸣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