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发生了绣蓉那件事后,国公府上上下下都经过了一次大清洗。
从前伺候容娇娇的那些人,平日里就心怀不轨的,之后就都打发了出去。
而且江云旭也刻意派人留意了这国公府本有的奴才,但凡是有那么一丁点不忠心的苗头的,就一律找了个理由,把他们赶出了国公府。
按理来说,国公府现在应该清静的很,却会有人在宋翠月的门外鬼鬼祟祟的偷听。
这实在是叫人不得不起疑心。
江云旭立刻就吩咐人去把国公府所有的门全都堵死了,但凡见到谁想要往外跑的,就一律都扣下来。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胆敢在监管如此之严的国公府里公然作祟。
不过江云旭到底也是没敢离开国公府,一来是怕自己贸然离开国公府里突然发生什么事,宋翠月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
二来,此事既然有人在暗中监视着,只恐怕赵墨深那边对他们的行踪早就了如指掌。
倘若赵墨深今天所说的这些,根本就是说给他们听的,那事情恐怕就不好办了。
不过幸好,璟山那边动作快,还没到半个时辰,就抓来了一个小丫鬟。
被带过来的时候,那个小丫鬟已经吓得缩成了一团。
或许是因为年纪小不经事,还没开口问她话呢,她就已经紧张到瑟瑟发抖。
宋翠月垂眸看了她一会儿,依稀辨认出了她是谁。
“你是婧儿?”宋翠月皱眉。
江云旭抬起头来,看向了小丫鬟。
认清她面容的那一瞬间,江云旭也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
“婧儿,怎么会是你?”
不怪他们二人惊讶,这婧儿不是旁人,正是老夫人院里伺候的小丫鬟。
虽然身份不高,只能在院里做些洒扫的粗活。
但是老夫人一向善待下人,尤其是像婧儿这些年纪小的,所以即便是做粗活,也不会太过于累着他们。
而且逢年过节也会有赏赐,有福大家一起享。除了对他们好以外,也是为了让他们能记得自己的好处,往后才不容易成为墙头草。
但是没有想到老夫人如此谨慎心细,竟然还是出了个叛徒。
江云旭顿时就冷下了脸,“婧儿,你到底有何企图?”
若是她真为赵墨深做了什么,倒可以放一放。
重点是她可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怕就怕她暗中对老夫人下手,那事情可就不妙了。
婧儿畏畏缩缩的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宋翠月冷眼看着她,“事已至此,难道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为了那个人卖命,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婧儿忽然苦笑了起来,笑容中还带着一丝嘲讽。
宋翠月愈发的疑惑,看样子她是对老夫人有所不满。
可是老夫人又哪里得罪过她呢?
老夫人明明是最和善不过的人了,即便是有时候心思多一些,对别人有所防备。
可归根结底,她是国公府的老夫人,自然要为了一大家子考虑。
按理来讲,老夫人所做的这些无可厚非。
况且有功当赏,有罪当罚。
只要是自己不犯错的,老夫人自然不会跟他们斤斤计较。
如今婧儿这个态度,又是意欲何为呢?
“别笑了。”宋翠月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婧儿。
“你若是真心存不满,大可以告诉给老夫人或是世子。平白无故的就做出这许多腔调来,谁也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无缘无故的就被你恨上,难道被你所害之人就不冤了吗?”
“姑娘自打见到国公府以来也没有受过什么磋磨,如今又要嫁给世子爷了,自然是理解不了我们这些贱婢的感受。”婧儿面露嘲讽。
宋翠月被她给气笑了。
她是哪只眼睛看到自己日子过得很舒坦的?
就算是宋翠月要嫁给江云旭,做名正言顺的正房夫人,可这也是她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的。
婧儿可以看不顺眼,但当着面就颠倒是非黑白的,宋翠月还是第一次见。
“既然你要去给赵墨深通风报信,那么我问你。你要报什么信?到了他面前,你又该怎么说?”宋翠月说道。
“况且看着你们家主子那个样子,应当是对所有事都了如指掌,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莫非也有他控制不了的事,所以他才这么着急的把你安插进国公府里,做细作吗?”
婧儿忽然抬起头,满眼恨意的看着宋翠月。
“倘若不是因为你们这乌七八糟的国公府,我又怎么会为人所控制,无法脱身?”
婧儿这句话,倒是让宋翠月感到有些意外。
她原本以为婧儿是先跟在老夫人身边,随后才被赵墨深给收买的。
可是刚才听着婧儿话中的意思,仿佛是宋翠月把因果关系给弄反了。
想了一想,宋翠月豁然开朗。
从一开始的时候进而就是赵墨深安插到国公府的一个细作,或许当初把她扔进国公府里来的时候,也是想利用国公府。
赵墨深对国公府有图谋,大概率就是他需要国公府的帮助。
但是未曾想到,国公府也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坚决站队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所以婧儿那边迟迟没有得手。
渐渐的,国公府也成了赵墨深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只有铲除掉这些会阻碍他的人,才能保证他未来的计划一切顺利。
所以他才需要婧儿继续替他暗中筹划,至少,不管国公府发生任何风吹草动,都必须得第一时间告诉给他。
理清楚了这个关系,宋翠月就知道为什么婧儿会对老夫人流露出那么强烈的恨意了。
她是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国公府的话,自己也不会被送过来,现在就更不必一切事都得乖乖听赵墨深的安排,而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傀儡。
宋翠月觉得有些好笑,这些事情明明是赵墨深图谋不轨,为何婧儿恨的却是国公府呢?
这原本就是谬论。
可是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可笑,可能她心里也知道自己该恨的人是谁,却偏偏没有那么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