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当初差点死在昭敏手里的时候。
卓施然也没有听过他像这样委屈难受的声音。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心里还没有底气，就算难受，也只会忍着。
但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现在难受，他可以不忍着了。
他也可以像被疼爱的小孩子一样，在关心自己的人面前委屈了。
卓施然很快就给他治疗。
有她的治疗，云旌很快就得到了缓解，好受了不少。
云旌轻轻松了一口气，“总算好点了……”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来，“我都快以为我的内脏快要被煮熟了。”
卓施然垂眸看着他，“怎么中毒的？”
云旌摇头，“完全没有头绪。明明吃的东西，喝的东西，都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手，全是我自己做的。”
“吃什么了，喝什么了，全部都说清楚。”卓施然说到这里，又看到这孩子才稍稍恢复一些的脸色。
于心不忍。
卓施然叹了一口气，“罢了，你歇着吧，待会儿我自己去看看。”
卓阑在一旁也很担心，他知道卓施然有多护短。
说实话，卓阑甚至想过，之前小九让他再中毒一次。
如果自己真的再中毒一次了，小九可能也只是为了了解一下，究竟是什么毒，是怎么中毒的。
但现在，中毒的是云旌的话。
这件事情倒是……可能没那么简单了。
而卓施然接下来的举动，也的确印证了卓阑的猜想。
给云旌初步治疗过后，云旌疲惫不堪，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而卓施然在卓阑的指点下，将这些天云旌吃的东西，喝的东西，都整理了出来。
一起堆到了屋里。
卓阑看着桌面上堆着的东西，不管是食材还是调料，甚至包括柴火。
又或者是锅碗瓢盆，茶叶和饮水。
一样都没有错过，全部整理到了这里。
卓阑问道，“小九，你打算怎么做？”
“简单。”卓施然说道。
而卓阑下一秒，就看到卓施然开始一样样试毒。
以身试毒。
卓阑不由得瞪大了眼。
卓施然不急不缓，一样样试过去。
所有的食材，香料，茶叶，饮水，一样样试过去。
但却一无所获。
卓阑有些诧异，“怎么会这样。”
越是查不到，卓阑反倒越心慌，谁也不知道卓施然会是什么情绪。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卓阑有些焦急。
但比起卓阑的不稳，卓施然倒是沉稳极了。
“可能因为毒根本就不在食材和饮水里吧。”卓施然声音淡淡的，目光在那些锅碗瓢盆上掠过。
她一个个容器试过来，里面都装满了水之后，再一个个尝过去。
卓阑认真问道，“如何？”
卓施然摇了摇头。
卓阑的表情就更加急了，“那这……难道见鬼了不成？”
怎么会这样呢？
卓施然笑了，“大长老别急，真要那么显而易见的毒，你也不会这些年都没发觉了。”
卓施然看着面前这些东西，“所以想必是很隐蔽的下毒手段。”
“一般情况下，最低级就是在食物和饮水上动手脚，这也最容易被发现。”
“还有在熏香上，经常接触的器物上，也都有可能。但这些都没有。”
卓施然不疾不徐地分析着，娓娓道来。
“那么就很可能在器皿上。”卓施然看向那些杯杯盘盘锅子罐子的。
卓阑皱眉道，“可你刚才已经检查过了，那上面也没有啊。”
“只是用来装水了之后，水里没有毒而已。”卓施然说道。
卓阑听了卓施然这话一愣，“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卓施然嗯了一声，伸手捏住了一个罐子，“如果，需要加热之后，毒素才会出现呢？才会从罐子析出到水里呢？”
卓施然说这话的时候，手掌已经有了涅盘真火的温度。
很快，手里罐子里的水，就开始沸腾了起来。
听到卓施然这话，卓阑的眼睛蓦地瞪大了些。
卓施然将罐子放下，从里面倒了些热水出来，慢条斯理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
而后眉梢一挑，意思不言而喻。
卓阑道，“真的有毒？”
卓施然伸出指尖来，轻轻扎破指尖，不一会儿，那细小伤口里，就凝出了一颗米粒大小的黑血。
看起来就读得很。
卓施然眉梢挑了挑，淡声对卓阑说道，“运气不错，大长老不用再中毒一次了。”
她拎着那只罐子，“我自己来就行了。”
她问大长老，“这罐子干什么用的？”
“以前好像是给我熬药用的。”卓阑眉心紧拧，“只是后来你给我治了之后，药有点多，云旌说再用这罐子熬不下了，所以才换了个大罐子给我熬药。”
卓施然拿起这罐子嗅了嗅，“里头还有点茶味，他用这煮茶了？”
卓阑想了想，摇头道，“我喝着药呢，喝不了茶。这孩子每天忙着照顾我，哪里有功夫煮茶喝……”
听到这话，卓施然轻叹了一口气，“他煮了。”
卓阑闻言一愣，也忽然反应了过来。
的确，云旌煮了。
因为卓施然来了，这孩子太开心了，忙着给大长老熬药呢，还没忘了给姑姑煮一壶香茶。
若是那时卓施然喝了，也就不会有这之后的事情了。
“唉。”卓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我就喝了。”
当时没喝，还让云旌好好休息休息，喝口茶。
谁曾想，竟然是那口茶坏的事儿。
不过不得不说……
“这下毒的手法，还颇为婉转啊，很新颖了。”卓施然说道。
卓阑的脸色有些难看，怎么可能不难看呢。
他鞠躬尽瘁的家族里，有人一直想害死他。
而他自己还一直蒙在鼓里。
“长老也不用太生气，当心气坏身子，这事儿也不用急，这种毒素，在器皿上能有的作用，时间是有限的。”
听到这话，卓阑眼眸一凝，“小九你的意思是……”
“这东西隔一段时间必须换一个，才能保证毒素一直在你身上起作用。”
卓施然指尖轻轻在罐子上弹了弹，“这种，应该不难查。”
卓施然嘴角扯出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来。
“我之前总怀疑是卓赫荣那一家子干的。”
“但现在看这手法，又忍不住觉得，就卓赫荣卓如馨那样的，想不出这样的法子来。”
“所以要么是卓云钦真的那么有本事有心机。要么……”
卓施然瞳眸眯了眯，“他们背后兴许有什么高人相助呢。那也就难怪他们被赶出了宗族也没凉透，竟是还能东山再起了。”
卓阑目光凝重，“小九，若是他们真的有高人相助要怎么办？”
卓施然笑了笑，“不怎么办。我自己就是高人，那就看看谁比较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