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然的话，将他们之间装作陌生的局面彻底打破。所有假面，都变得那么虚妄。
楚宁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她成为他口中，这个世上最薄情假意的女人！
那他自己又算什么？
是真心？
是情圣？
不管如何，他想怎样认定都可以，楚宁都无所谓，她重复那一句，“这里是女士洗手间！”
可他还紧掐着她的腰。
这样亲近的距离，气息都散开在耳边。
这太不合适！
“从一开始，你会同意嫁给我，就只是为达成目的！”温珩却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一双眼眸冒火。
“用一年自由换婚约，这笔买卖还挺划算！”
“怪不得婚前婚后，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全受着！却又死活不愿意，为我生个孩子！”
温珩将内心积压的怒火，悉数砸向她，“你背着我谈下的交易，我全都已经知道，你还想抵赖！
“没错，我就是为了达成和温夫人的约定！”
面对他的指控，楚宁十分干脆承认。
早在离开前，当她提出交换的请求后，就想过这件事会揭开。其实她也没想再刻意隐藏，事实本就如此。
“你能给我监护权变更书，真的感谢。”
楚宁向他道谢，“这份人情，我也有回报你。算起来，我对你也没有任何亏欠。既然你见过温夫人，就更清楚。”
那天，楚宁由荃伯送去翠园见温老太爷。
目睹苏映意为他，跪地不起的场景。
她没有再迟疑，和温夫人兑现从前诺言。而她向周婶提出的，就是让苏映意进温家祠堂陪伴温珩。
她又何必拆散一对有情人。
成全他们，倒也是好事。
楚宁凝眸道，“我想足够抵消。”
“别太自以为是！”
温珩扶在她腰间的手，加重力道，勒得她生疼，“我不领你这个情，你永远都欠我！”
“我欠你什么？”
楚宁挣扎身体，试图脱离他的掌控，但他不给她逃脱，“两次出事，我都险些丢了命，难道不够抵偿！”
如果说打猎那回，村子里受害者对她出手，是出于无奈。可他选择保护苏映意，而故意将她推出去却是真。
而第二回。
温子程那次，却是温珩全程设局。
为抓出家族内斗的幕后黑手，派人暗中小心保护苏映意。他从没在乎她的死活，置她于危险境地。
以她为饵，钓出温家六爷温瑞林。
“哪怕在生死关头，你也一样不留情面！”
楚宁记起当时，她也是命悬一线，才会向他开口。如果她没法活着走出这里，能不能答应她一件事。
“你的回答是不能！”
虽然事过境迁，可如今想来，他的绝情依旧令她心悸。
楚宁微笑道，“温总，你纵横商场，凡事守诚信讲公道。现在请问，我到底欠你什么？”
她的笑容疏离，平静却又冷漠，“难道只有我真的死了，才能了结？”
温珩燃着的那团怒火，全被浇灭，“当时不是！”
“不是拿我的命换苏映意？”
“还是，没真的打算利用我？”
楚宁用两声反问驳过去，也重重将他推开。
温珩往后退一步，可他的手在最后时刻还握住她的手腕，不肯松开。她硬甩了两下，都挥不开。
心中一片焦灼，却又听见他说，“我拒绝，是因为从没想过你真的会出事！”
“楚宁，我要你活！”
……
当时没来得及。
甚至是不屑说明的原因。
此刻，温珩脱口而出。
楚宁想到从前他们闹离婚时，也从未谈过这件事。她抱着决心分开，已不愿多提。
本就出于目的隐忍，哪怕被利用也认了。
可现在，却似峰回路转。
他要她活！
那一刻面临生死的无情，令她跌入深渊的冷漠，有了别样答案。
可楚宁心中，并没有一丝喜悦。
反而空洞洞的。
她轻声道，“事情早就过去了，拿到离婚证那一刻起，一切都翻篇。”
过去了？
翻篇？
温珩默念一遍，忽然笑了，“谁说离婚就是结束？”
在楚宁愕然目光里，他那样狂妄的说，“楚老师，你还是太天真！”
话音落下，大门再次被推开。
“啊！怎么有男人在里面？我走错了？”是中年女人走进来，对方一边惊喊，一边又望向外边门牌。
温珩这才松开手。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缓步离开。
留下楚宁站在原地面对，“不好意思，这里是女士洗手间，没有错的！”
后方，又传来中年女人不满的嘀咕声，“搞什么名堂！现在的年轻人玩这么花，挑这种地方调情私会！长得倒是好模样，没钱开房吗！”
全是他害她！
楚宁实在尴尬，迅速逃离。
再回到包间，叶昭瞧出她神情古怪。待她入座后，凑过去低声问，“出什么事了？”
“没有。”
楚宁镇定回声。
再看对面的温珩，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既疏远又冷酷。
这之后，也没有交谈太多。
好似方才发生的那些激烈争执，全都与他无关。
只是她经历的一场幻觉。
温珩离席前道，“楚老师，留个电话。”
本以为是全新生活的开始，可兜兜转转，楚宁刚换的新号，又再次落到温珩手里。
似不信，他又问一次，“确定是你本人的号码？”
楚宁懒得做那些无用的手脚，“当然。”
“我还是习惯你从前那个旧号。”温珩用很平常的口吻说，翩然转身。
楚宁沉默相送。
见他消失，叶昭更怒了。
这分明就是在勾搭！
……
回到华泰公司。
叶昭一进办公室后，就卸下对外时的沉稳。
那份烦躁再也压制不住，他将西服外套甩向沙发，“姐，明天你不准去！我会改派另外的助理，给他当向导！”
“他不乐意就拉倒！”
他怎么能再容忍，自家亲姐三番两次前去受辱。
楚宁将他乱丢的外套拿起，挂在衣帽架上，“如果只是为他当向导，就能解决当前困境，那就值得。”
“可是……”
叶昭还想劝阻，却被楚宁直接打住，“阿昭，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如果华泰失利，你就会被彻底踢出集团总部，再也没法进入核心管理层。”
实际，叶昭被下派到港岛，并不是深受重用。
这只是考验。
也是打压的一环。
楚宁叮咛，“过了明天再说。”
叶昭再不情愿，也只能妥协，算了算时间道，“等结束游玩，我会开车去接你！”
楚宁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次日出行。
楚宁特意准备，轻装上阵。
早上九点整，她如约出现在嘉里饭店门口。
又过不久，温珩下来了。
同样是一身休闲打扮，显得活力又运动，却又不失那份贵气。他倒是不怕冷，所以针织内搭POLO领的纽扣解开。
隐约间，可见一条银色细链。
还有，链子上坠着的物件。
竟是那枚蓝宝石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