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尽快解决兵力短缺的情况,厉正功不得不回到自己的母校——红星军事学院。毕竟这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在这里寻找合适的人才也相对容易些。然而,这次他并没有急于前往学校,而是决定先联系校长室,让学院帮忙安排一下参观流程。
事实上,按照正常程序来说,他应该走这个流程,但厉正功并不喜欢这样做,因此他回校的次数并不多。相比之下,学院方面却非常渴望他能多回来几次,为学生们传授一些经验和知识。
厉正功接通了校长室的通讯,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
“喂,你好,我是厉正功。”
听到他的声音,校长室那边显然有些惊讶,随后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
“啊!厉正功同志?啊不,首长,您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这几天我想回学校看看,不知道现在是否方便?”
对方立刻回答道:
“当然方便!欢迎您随时回来!我们都期待着您的到来呢!”
厉正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那好吧,麻烦你们帮我安排一下参观行程。另外,我希望能和一些优秀的学生交流一下,了解他们的学习和训练情况。”
校长室的工作人员立刻表示:
“没问题!我们会全力配合您的要求。请问您有具体想见哪些学生吗?或者有没有特别关注的领域或专业?”
厉正功思考片刻后说:
“嗯……我对战略指挥、战术运用等方面比较感兴趣,不限于是太空学院还是海基防御或者陆基防御。可以挑选一些在这些领域表现出色的学生与我见面。同时,如果有其他突出才能的学生,也可以推荐给我。”
对方连连答应,表示会立即着手安排,随后通讯突然断开又连上,另一个声音传来:
“首长,您好!真是荣幸至极,您有什么吩咐吗?要不要我去叫院长来?”
厉正功很是纳闷,不知道校长室的工作人员听到他的声音,明显有些激动过头了,竟然有两个人都接了通讯。
“谢谢,但还不用,我这次是准备回来看看,希望能安排一下流程,同时也想看看学院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给我的舰队。
厉正功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然后反问:
“话说你们是怎么搞的?怎么我打过去一个通讯两个人接?是所有人都这样还是给我开了个专线?”
“当然是开了个专线,首长,其实我才是应该接听您通讯的人,我们非常欢迎您回来。您的到访是我们学院的荣耀。我会立刻为您安排参观流程,并且通知各学院准备接待。请您稍后,等院长同志回来了以后我们再商议流程,您看可以吗?”
厉正功微微点头随意应付了两声,心中却有些无奈。本来这次回来,他想表现得更加谦虚和低调些,因为他不希望给学院带来不必要的压力,但院长是个会抓住一切时机进行宣传的人,目前本校毕业生内级别最高的一个是第一批走向太空的王坚,第二个就是他厉正功。所以院长肯定会把这次接待搞得像庆典一样隆重。
不久,通讯再次接通,校长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厉正功同志吗?我是学院院长吴永庆,听说你要大大方方地回来,我可是放下所有工作来和你谈接待流程来喽。”
厉正功暗地里擦了一把汗,然后说:
“别别别,千万别太隆重,您知道的,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嗨呀,都一把年纪了还没成熟啊?该讲这样排场的时候就要讲,大家心里知道是一回事,眼睛看到耳朵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要是我们不大张旗鼓办上一办,老百姓还以为你是做贼的呢。不过,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咱就一切从简,这会那会的就都去掉,集合训话也去掉,就给你留一个聚餐会,如何?”
最后这建议可是戳进厉正功心里了,他怕吴院长变卦,就赶忙应承了下来:
“好,那就这么办吧,礼堂宣讲就看情况,如果如果大家热情都很高,那我就讲一讲,怎么样?”
“好,那就这么办吧,那你是哪一天?上午回来还是下午回来?”
厉正功看了看自己的日程表,发现最近这一周基本上都是空着的,于是就说:
“我看宜早不宜迟,明天下午我就回去吧。”
吴院长那边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两个人互道了一声谢就挂断了通讯。厉正功又仔细地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发现是早上六点,他现在是在轨道站上,所以只有看表才知道是哪天什么时候,最近几天该忙的已经忙的差不多了,前两天妻子刘梦蓉让他尽快回家一趟,也没告诉他是什么事情,因为太忙他也就忘了,今天倒正好回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
厉正功叫来张恪,让他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处理好舰队的事务,然后就乘坐穿梭机回地面去了。
从轨道站回家可是费了好一番周折直到下午他才赶到家,把厉正功累的不轻,刚回到家他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头。平时琳儿在家总是吵吵闹闹的,今天却非常安静地呆在自己屋里,女儿也在那里,莫不是琳儿被侄女传染了?变成文静的大姑娘了?
厉正功试探着推开自己卧室的门,妻子正在逗儿子玩,看到丈夫回来就用眼睛直瞟琳儿那屋,搞得他莫名其妙的:
“到底咋回事啊?通讯里也不说清楚?”
刘梦蓉摇了摇头小声嘀咕:
“你还是自己看去吧……”
见状,厉正功也只好离开卧室走到妹妹的房间门口,仔细看着墙上挂着的家庭终端,发现没什么异常,就是里面两个人似乎都有些紧张和激动。于是他深呼吸了几次推开了房门。
女儿厉羽洁穿着淡绿色的印花连衣裙正坐在姑姑的桌子旁边,而琳儿穿着一身军装?
军装?厉正功觉得自己的心脏大概有那么一瞬间是停止跳动了,他哆哆嗦嗦地指着琳儿,嘴巴张了又张却说不出话来。
琳儿看见哥哥的表情也是吓了一跳,她感觉到哥哥应该是生气了,虽然她已经32岁了但小时候被哥哥管教得不少,所以见到哥哥生气还是有些胆怯,也不敢说话。
这时候,刘梦蓉在外面悄悄给女儿使了个眼色,羽洁就一点点从房间里挪了出来,这个房间就剩下兄妹俩这样僵着,僵着僵着,琳儿的胆怯就变成了委屈,两眼泛起了泪花,委屈巴巴地看着哥哥,哥哥则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按理来说厉正功不会阻止妹妹参军的,但自32年以来军队的问题还是没有彻底得到根治,所以他一直劝妹妹等一等等一等,一等就是好多年,但现在想想看,如果连自己的妹妹参军自己都拦着,大家知道会怎么想?谁还会对军队充满希望?谁还会再想参军?再说,这也是妹妹的梦想,自己不应该阻拦啊……
想到这,厉正功长叹了一口气,他又想起自己和父亲的最后一面,想起自己那些年的经历。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总成一句:
“琳儿长大了,是哥哥不好,忘了……”
说完,他就坐在妹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琳儿本来看到哥哥脸色那么差,以为要挨好一顿训斥,结果最后得到的却是许可和安慰,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好把头靠在哥哥的肩膀上眼泪止不住地流。
“都多大了,还哭,再哭可就嫁不出去喽。”
厉正功一脸宠溺又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妹妹,然后拿过一张纸巾,温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同时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动作轻柔得仿佛她还是个孩子一般。
“哥……”她哽咽着,声音带着一丝撒娇和依赖。这声“哥”仿佛穿越了二十多年的时光,将厉正功带回了他们的童年时代。那时,厉正功的妹妹总是这样娇嗔地喊着哥哥,而厉正功则会心疼地哄她开心。
“哥……”这一次,她的声音低沉,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思念和眷恋。这声“哥”落在厉正功的肩膀上,让他感受到了一股沉甸甸的责任。当年,他毅然决然地扛起了人类文明的重担,同时也肩负起了家庭的责任。如今,妹妹的呼唤让他再次意识到,这份责任从未改变。
“哥……”最后一声“哥”把厉正功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仿佛就在刚刚,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妹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捧着栀子花的可爱小姑娘,而是身着灰色军装、英姿飒爽的军人。岁月的磨砺让她变得坚强而成熟,但在厉正功眼中,她始终是那个需要呵护的妹妹。
“对不起,是哥哥不好,早些年我不该拦着你的,让你苦等了这么多年……”
厉正功的内心已经被愧疚填满,他自愧于身为将领觉悟如此之低,自愧于他忽视了妹妹的梦想快十年,自愧于没有在十年内彻底根除那些顽疾……
现在他想通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妹妹也是经过基因修复的,她虽然已经32岁,可她将来的时间还有很长,现在开始仍然不晚,而且她天赋那么高,学习那么好,一定能成为和自己一样的出色将领的。
想到这,他不禁一把扶正了妹妹:
“来,让哥好好看看。”
琳儿连忙擦了擦泪水,从床上跳了下来,笔直地站在哥哥面前。
厉正功看得她突然有点严肃的样子,反而被逗笑了,他一边笑着一边给妹妹整理着军服上的褶皱,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
“琳儿,我记得现在不是军校招生的时候吧?你怎么报名考上军校的?”
就在刚才他发现妹妹这身军服很像是军事学院那种学员穿的,颜色和样式都不那么正式,尤其是女式的,还显得有些可爱。
琳儿又一屁股坐回了哥哥身边:
“亏你还是将军呢,这都不知道?现在很多军事学院都是每年两次招生啊,面向学生的自然是九月份入学,面向社会的流程要麻烦很多,从报名到录取要小半年呢,就只能第二年第一季入学了啊。”
厉正功点了点头,他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因为其他方面工作太忙,就给忘掉了,不过妹妹考上军校究竟还是好事,于是他打算今天全家去酒店好好庆祝一下。
“那今天咱们就不在家吃了,走,收拾一下咱们出去庆祝一下,现在啊,哥就还盼着你找个好男人嫁喽。”
不料这句话刚说完,琳儿的脸色一下子又变了,有些害羞,还有点纠结的样子,当哥哥的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当时厉正功就笑了起来,然后也不顾琳儿怎么闹,直接一把拿起她的终端,然后就看到了她藏了好久的小秘密。
“这是啥时候的事啊,我还有多少不知道的这是?”
琳儿扭扭捏捏地回了一句:
“一年多了吧,应该没有不知道的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哥哥似乎并不反对,反而还很高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你也老大不小了,找个对象还遮遮掩掩地干啥?哪怕你走大街上喊一嗓子‘我是厉正琳,我要找男朋友’我都不拦着,不过,该知道的还是要了解。他是什么工作的?”
“当老师的……以前是我的同事……”
“好,不错,我看他今天请你去吃饭?这成何体统?他一个新入编的教师收入又不高,怎么能让他请客呢?这顿饭我请,当然你不能这么告诉他,你就说你请他吃饭,地点换一下,就在忆星堂吧,那地方好久没去了。”
见哥哥这样说,琳儿也只好同意,只是刘梦蓉有些不乐意了:
“你们都出去吃,那我呢,儿子倒是吃饱了,我可还饿着呢。”
厉正功想了想,然后说:
“一起去吧,把儿子也带上,我看了时间表,今天白天他睡得也够多了,再睡下去晚上怕是又得起来闹,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能全叫这小子给搅了啊。带上他吧。”
刘梦蓉也只好回屋把孩子叫醒,琳儿这时靠在门上推了推哥哥的胳膊:
“哥,先出去一下,我得换衣服……”
“你考上军校的事还没告诉他吧?”
琳儿点了点头,她还不知道怎么跟男朋友开口。厉正功一拍大腿:
“得,那就不换了,正好试试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不过,我得去换一下去。”
等几个人都换完衣服,琳儿却有些为难了,为什么?侄女倒是还好点,无非就是学生服,嫂子刘梦蓉穿着一身高级文职军服没有佩戴肩章,而哥哥则是直接穿着将官服,还特地换了最新式的夏常服。
“哥~,你就不怕吓着人家?”
“哎呀,没事,当我妹夫那胆子小行吗?再说早晚要知道,不如早知道。走吧,约好的几点?”
“七点半,还有一个小时呢。”
厉正功看了看妻子,刘梦蓉抱着刚醒的儿子朝他笑了笑,于是,穿着学生服的女儿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跑去开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