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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几人离去后,众人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事情之中回过神来,原本最后还剩下一堂课,或许是因为宁安公主的到来,所以先生今日便先下课了。

    白芷一直守在外面,见到这边结束,便赶紧进来:“主子,这衣裳还换么?”

    主仆二人静立堂中,沈珺的衣袂轻垂,衣襟上那片突兀的墨渍如同冬日里的一片孤雪,显得格外刺眼。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她身上,却似乎照不进那抹墨色的阴郁。

    沈茵与魏敏茹结伴而过,轻纱曼舞间,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沈珺的衣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那笑声轻而细,却如同寒风中的冰刃,让周遭的空气都为之凝固。沈珺的眼神微微一暗,随即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仿佛那抹冷笑与她无关,只余下桑葚在一旁,满是担忧地望向自家主子。

    “主子,那我们现在是回府还是?”白芷的视线落在沈珺身上,眸中带了些不知名的神色。

    “先回去吧,这衣裳也不用换了。”原本就是担心被责罚,这才让白芷回去取了衣裳,现如今课也不用上了,那也省得麻烦了。

    白芷低声开口:“今日那丫鬟是徐二娘子的婢女,不过却是这几日才跟着徐二娘子的。”

    “那墨汁研的极浓,您这衣裳又是浅色的,若是想要洗干净怕是有些难了。只是可惜这衣裳您今日第一次穿。”

    沈珺笑了笑:“不过是一件衣裳罢了,我也不喜欢这个颜色,终究还是淡了些,也不用费心洗了,回去换下来拿去扔了便可。”

    马车也已经备好,沈珺在白芷的搀扶下缓缓走上马车。

    她与沈茵不算亲近,所以并没有一起回府。

    学堂这边并不在京都,回去的路上要经过一片林子,也算是安静。

    “原先这徐二娘子身边跟着的是她的贴身婢女,也不知何故,前几日二娘子回来后,几位娘子一同去喝了茶,后面这徐娘子身边的丫鬟就换了这个。”

    白芷一向心中口快,总感觉今日的事有些不对劲,转向身侧的沈珺,轻声细语道:“奴婢心中暗自思量,那丫鬟今日之举,似有几分刻意雕琢之痕,不似往日自然。然观主子您与徐二娘子之间并无丝毫嫌隙,此情此景,倒显得颇为蹊跷,教人难以捉摸。”

    沈珺闻言,心中亦是暗自点头,白芷未言之事,她亦有所感。

    今日,这丫鬟神色异常慌乱,手中的墨盅不慎倾覆,墨汁飞溅,未几,一阵轻盈而又不失威严的步伐声打破了周遭的宁静,宁安公主携着赵燕与谢辞景翩然而至虽不显山露水,却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皇室气度。

    赵燕与宁安公主,皆是皇后膝下明珠,血脉相连,情深意重。

    而宁安公主,作为皇后嫡出的长女,自幼便承载着家族的厚望与宫廷的瞩目,其身份尊贵,举止间尽显大家风范。

    忆及前世身处后宫的日子,宁安公主之名,时常在耳畔回响。如今,那个时候虽已身为赵燕之侧妃,也不由对她多了几分好奇。

    那时,自己初踏入宫闱,宁安公主也已经在外设府,世人皆说宁安公主性子洒脱,风华绝代中更添了几分自主与不羁,不曾想却她择了方家幼子。沈珺其实也知道,一桩看似门当户对的联姻,实则内里暗流涌动。

    二人之间,犹如春日里并蒂而开的双花,表面绚烂,实则根脉难融,二人也终究是貌合神离。

    成婚没几年,好似宁安就病逝了,后面没多久,驸马也生死。那个时候自己还在感叹,世事无常。

    上辈子赵燕提及此事时,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愁,轻叹道:“真真是可惜了那位嫡姐,本应是世间最耀眼的女子。”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内回响,带着几分对命运无常的感慨。沈珺也没想到会从这年轻的帝王脸上,看见这般神态。

    细数过往,自己与宁安公主也不过只见过三次。

    第一次,初入宫闱,册封大典之上,她轻启朱唇,一语似微风拂过心田:“你这般容颜,倒似故人重逢,教人心中生出几分莫名的熟稔。”那时的沈珺初入宫中,面对深宫的巍峨与未知,心中不免生出几分胆怯与慌乱,宁安的容颜,在那匆匆一瞥中,如同水中月影,模糊而遥远。

    第二次,时光荏苒,转眼间至分娩之际,她饱受十月怀胎之苦,身子羸弱不堪,更是难产。在这生死攸关之时,不曾想宁安却送来了千年灵芝,隔着珠帘,沈珺看的并不真切。然而,当她强撑病体,踏足公主府邸,欲亲自致谢时,却只换得一句“云游四海,踪迹难寻”,留下一室空寂与心中无尽的怅然。

    最后一次,宁安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棺木之中,与世长辞,而自己,却只能隔着那厚重的木壁,心中五味杂陈。遥想往昔。每一次的相遇与错过,都如同梦境般缥缈,却又深刻心底,成为此生无法抹去的印记。

    那是自己感慨,所有的恩怨情仇,都随着那缓缓合上的棺盖,也都化作沉默,世人皆到这位宁安公主是怎样的女子,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究竟想要什么。

    如今回想,上辈子,自己与宁安好似都是在一处,可自己上辈子却从未好好见过宁安,至今脑子里都没有她的容貌。

    某一日,沈珺轻踏尘嚣,出府寻觅片刻的闲逸。

    书肆里,说书人绘声绘色,随后觉得索然无趣,见时辰尚早,便换了一身打扮入赌坊瞧瞧,偶遇一小友,其风姿绰约,言谈举止间流露出一股不凡之气,殊不知,那竟是宁安!

    也不知是想到什么,她脸色有些难看。

    见沈珺出神,便唤了几句,随即开口询问:“主子您与宁安公主是旧识么?”

    沈珺怔怔地,心中波澜四起,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算是……也不算吧。”

    马车颠簸,白芷见状,轻轻扶住沈珺,担忧地望向她:“主子,您没事吧?看您脸色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