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承枫低头说:“奶奶已经送去殡仪馆了,姐,你昏迷了天,封凌夜已经将奶奶的后事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明天是遗体告别会,下午会火化,然后下葬。”
许晚晴眼前一黑,好像被一把锤子狠狠地打在胸口一样,痛得喘不过气来。但她知道,她必须坚强,因为,她要送奶奶最后一程。
“承枫,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许晚晴掀开被子坐起来。
“姐,不行!”许承枫着急地说,“你还在发烧,怎么能起来呢?”
“难道你连最后一程也不让我送?”许晚晴严厉地说,“出去!”
许承枫没有办法,只能顺着她的话去做。
许晚晴匆匆换了衣服,顶着低烧去了殡仪馆,帮许奶奶换了衣服,自己也换上孝服,开始为许奶奶守灵。第二天,许奶奶的遗体告别,许薇薇跟她父母都以来不及赶回或者身体不适、伤心过度病倒了之类的借口不出席。
许晚晴自己顶着38.5度的高烧,一个人撑完了所有的葬礼流程,从吊唁到火化到下葬。
当墓碑竖起的一瞬间,许晚晴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也随之被埋在泥土里了,她身体晃了晃,再也坚持不下去了,软软地倒了下去。
“晚晴姐!”许承枫吓得大叫。
“晚晴!”远远守着的封凌夜立刻冲上去将她揽住,立刻横抱起转身就走。
该死,这个女人就是这么逞强!这个体温都可以煎鸡蛋了!
许承枫茫然地跟了上去,看着许晚晴在医院里几近昏迷,看着封凌夜彻夜不眠地守着,他忽然觉得好愧疚。
他也是许奶奶的孙子,却什么都没有为许奶奶做,反而帮了害了许奶奶的杀人凶手。他也爱着许晚晴,却让许晚晴在昏迷与愧疚里沉沦,只能在旁边看着。
他根本就不配说什么孝顺跟喜欢!
那一刻,许承枫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许晚晴又昏迷了三天,第四天早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伏在床边的脑袋。
封凌夜抓着她的手,趴在床沿上睡得沉,一向霸道不讲理得不容许别人置喙的男人,此刻满脸的疲惫,眼圈下深深的黑眼圈,昭示着他的守护与担心。
他为什么呢?许晚晴一边感动着,一边疑惑着。
之前是她误会了,难道他不清楚六年前的人不是他吗?为什么容许她接近呢?还跟她一再地纠缠?如果他只是玩玩而已,为什么现在对她却这么好?
他明明知道,六年前那个人是他的弟弟封洛恩,她孩子的父亲,也是封洛恩。如果他纯粹是一时兴起换做别人做她孩子的父亲,他还可能玩弄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现在孩子的父亲是封洛恩,他最对不起的封洛恩。
许晚晴相信,如果世上还有个人是封凌夜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愿伤害的,一定是封洛恩。
想到这些天以来封凌夜对她的保护跟照顾,许晚晴心中不知道为什么,一阵阵暖意横流。这不应该的,她喜欢了六年的人一直是封洛恩,难道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她不由自主地将他当成了封洛恩?
她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封凌夜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
许晚晴只觉得呼吸都停止了。
封凌夜的眼睛也很黑,但跟封洛恩的不同。封洛恩的眼睛像深海,黝黑,深邃,神秘,好像充满了种种未知的东西,让人不由自主地陷在里面。
封凌夜的眼睛却像是夜空,平静,冷漠,辽阔,也许会有暴风雨从里面产生,但归根结底仍然是镇定的。深海会有洋流跟暗潮,天空却只有云卷云舒,从未改变。
深海叫人沉溺,天空叫人觉得安宁。
“晚晴。”封凌夜忽然开口了,刚醒来的男人声音沙哑而性感,他一手撑在床上,一手将她散乱的发抚开,沉沉地说。
“再这么看着我,我就要吻你了。”
许晚晴的心猛地一跳,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做完了这个动作,才想到这不是拒绝,简直就是默许。于是,那炽热的呼吸也近在咫尺了,那熟悉的双唇在她的嘴唇上试探地吻了一下,然后抱住她,狠狠地、好像要吃掉她一样地亲吻起来。
无数的言语从这亲吻里无声地划过,快得许晚晴根本抓不住,更何况,她现在陷在那熟悉得叫人疯狂的唇舌间,不能自拔。
最后,两人是被一阵敲门声唤醒的。
“谁?!”封凌夜满脸不高兴。
兴致正浓的时候被打断,任何一个男人的脾气都不会太好。
“你”许晚晴简直鄙视自己。
看看她刚刚在做什么!她跟封洛恩已经生了孩子,却跟封洛恩的哥哥亲吻在一起,差点就犯了大错!
“晚晴姐,你醒着,对吗?”许承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语调有些奇怪。“我可以进去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他发生什么事了?许晚晴有些担心,努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正常一点,叫道:“我没事,你进来吧。”
许承枫推门而入,看到封凌夜在场,礼貌地说:“封先生,我有些话想跟我姐姐单独谈谈,你可以暂时离开吗?”
“不行。”封凌夜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坚决地说。“她现在身体虚弱,我不会让任何人单独跟她呆在一起的。你有什么话就当着我的面说,不然就别说。”
这个人怎么这么霸道许晚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温和地说:“承枫,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没关系的。”
以她对许承枫的了解,这个孩子年纪小,不会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
“我”许承枫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姐,那我就说了。”
他看着许晚晴的眼睛,说:“我要说三件事。第一,将奶奶推下楼梯的是我姐姐许薇薇,我刚刚已经去警察局举报她了。第二,我已经办好了手续,下午就飞往澳洲留学。第三”
“许晚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