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我都懂。”
黄仁安踌躇片刻后，眼神忽然坚定，“所以我想先选择帕南线看看。”
意念一动。
【向帕南求助】的选项被坚定的选择。
黄仁安这样做原因有三。
其一，杰克和米丝蒂的结局让她深有感触，如果生命进入倒计时，他想选择以自己的意志和喜欢的人一起过。
其二，也是对强尼的一种试探，不是他不相信强尼，而是想看看如果V自私一点强尼会是什么态度。
其三，他个人更倾向于对阿德卡多的亲切感，相比于罗格来说，他在阿德卡多感受到了许多温暖。
即便因此会让一些阿德卡多的人死去，尽管这个债需要V来背负。
他愿意背负。
当然，这只是个游戏，他还可以回档，这是最关键的。
“我去问问帕南能不能帮我。”
念及于此，黄仁安抬头说道。
强尼静静的看着黄仁安，眼神非常平静，“你拿定主意了？这一步一走，可就甭想回头了。”
“我会和帕南合作。”
黄仁安拿起β阻断剂，没有犹豫直接塞进嘴里，“我觉得我比起你的朋友，我更希望最后时刻和她一起战斗，即便要背负人命债。”
“那你随便吧。”
强尼站起身，无悲无喜。
他就是这种性格。
V已经做出决定多少无益。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程了，如果失败...”黄仁安顿了顿，认真道：“我也希望由自己去见证。”
强尼看着黄仁安，嘴角微微露出笑意，随后他轻轻拍了拍黄仁安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强尼？”
下一瞬，强尼消失不见，脑海中的杂音也全部被清空。
一如精神分裂症病人忽然拥有了主人格一样，世界前所未有的情景，但黄仁安却有点空虚。
“行吧，接下来是我的战斗。”
他攥紧拳头，然后找出帕南的通讯，拨了过去。
“V？”
“嘿，帕南。”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是，但...我需要你帮我，真的很需要。”黄仁安有些急切，他要争分夺秒的过好每一天了。
“什么火烧屁股的事儿，明早不能多说吗？”
“我要想办法进入荒坂塔去，现在。”
黄仁安斩钉截铁。
“你说什么？”
帕南有些吃惊。
“我是认真的，强尼那件事...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就彻底挂了。”黄仁安尽可能的将事情的重要性说清楚。
“慢点说，第一，为什么要去荒坂塔？”
“为了那里的科技，大厦底下有他们藏匿的一个连接点，可以通到，嗯...通到灵魂监狱。”
“灵...灵魂监狱？”
“呃...电话里说不明白，神谕——这是监狱的名字，只有到了那里，强尼才能和我永久解绑，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好，那我现在在捋一遍，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让我帮你闯荒坂塔，否则你就得死？”
帕南脑子转的非常灵光，几句话将黄仁安的目的说的清清楚楚。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黄仁安点头。
“oK。”
帕南只简单回复一句。
黄仁安被帕南轻描淡写的态度搞得有点迷茫，“啊？”
“你现在人在哪？”
帕南问。
“老维的诊所。”
“那个义体医生？好，我知道在哪儿。”帕南干脆利落道：“你等会再死，行不行？”
听到这话，黄仁安悬着的心放松下来。
他甚至能想到说这话时，帕南已经穿好衣服，召集阿德卡多部落人的场景。
帕南就是这样，决定的事情就会去做。
绝不拖沓。
“行，那我试试。”
黄仁安嘴角弯起弧度。
帕南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的第一选择非常正确。
可能有点辜负了强尼这段时间的陪伴。
但他毕竟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生命的最后时光由自己的意识支配他觉得并不算自私。
退一万步来说。
强尼生前已经辉煌过。
而V，不过是刚在夜之城闯荡了几年的年轻小伙，生命的最后一刻自己疯狂一下并不为过。
而帕南的反应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她就是V的星星。
“好，你哪儿都别去，我马上来接你。”
挂断电话后，帕南那边行动起来。
集结人需要时间。
这个时候黄仁安找到了米丝蒂。
米丝蒂看到V走过来有些不确定问道：“是你吗，V？还是...”
黄仁安知道她担忧此刻的自己是另一个人格主导的，于是出声安抚道：“没错，是我。”
听到V熟悉的声音，米丝蒂放松下来，“你要怎么做？”
“等我的车手来。”
米丝蒂扭头，“那进来吧，我们一起等。”
妙妙屋内。
米丝蒂整理起塔罗牌，“反正也是等着，要不要我给你算算？”
“还是算了吧。”
黄仁安不信这套，他想静静。
“听你的。”
米丝蒂没有强求，“那我放点音乐吧。”
和嫂子的尬聊并没有持续太久。
嘎吱！
轮胎摩擦的声音从屋外响起，米丝蒂抬头，“我觉得她是找你的。”
黄仁安点头，“对，看车就知道是她。”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黄仁安打开门，全副武装的帕南出现在门口，她还是那么漂亮那么英姿勃发，只是——
“你把我吓坏了，你知不知道？”
进门帕南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接着一个热情的拥抱扑了上来。
感受着紧实的压迫感，黄仁安感觉有点窒息，“嘿嘿，我没想到还有什么能吓到你。”
经典嬉皮笑脸。
“没事，没事，我们是来帮你的。”
帕南轻轻拍了拍黄仁安的背，随后拉起他的手，“走吧，大家都在营地等你呢。”
果不其然。
如同黄仁安猜测一样，从挂断电话开始帕南就已经动员起来，整点完毕后直接来城里接V。
和米丝蒂告别后，黄仁安坐上了帕南的车。
崩崩崩！！！
劲爆的电子弦乐响起，游戏节奏忽然松弛下来。
画面一转。
米契趴在车窗前歪头看着黄仁安，“你可终于活过来了，感觉好点了没有？”
“还可以吧...”
黄仁安讪笑一声。
“那太好了，真把我们吓得够呛，你晕过去了——晃都晃不醒，这么看来，你的病情是越来越严重了。”
米契盯着黄仁安，“帕南说让我好好盯着你。”
“所以你就物理盯防？”
黄仁安笑道。
回头发现主驾驶的帕南不见踪迹。
“帕南呢，她去哪儿了？”
“跟索尔吵着呢，你的来意他们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们正在商量办法。”
米契摆摆手，“跟我来，我带你去找帕南和索尔。”
黄仁安下车跟了上去。
米契也嗅到了不同的氛围，他觉得战斗要开始了。
黄仁安咩有隐瞒。
“看看周围，经受过战争的老兵，两只手就数得过来，剩下的人只抢过破烂运输车和捡垃圾。”
“所以不需要让他们知道太多——知道是帮你就行了。”
这些人命该自己背负的，对于米契的话，黄仁安有些感慨，战争就要有牺牲，他能做的只是将牺牲尽可能减少。
然而实际情况往往比较复杂。
他想保护杰克。
杰克却倒在他的眼前。
也不完全是剧情杀。
因为现实可能比剧情杀要残酷无数倍。
隔着老远，他就听到索尔和帕南的争吵。
“这么做是把家族亲手送入坟墓。”
“靠，难道我不知道吗？你还想跟我过不去吗？难道这就能改变现实了吗？”帕南大声争辩。
“V，你可来了。”
“V，你身体怎么样了。”
见黄仁安过来，两人停止争论，纷纷关心的看着他。
“还凑活吧，所以，你们想出什么来了吗？”
“还有一些细节没确定，但人物、地点和方式已经确定了。”帕南胸有成竹道：“你可以过来看看。”
“我们想了好几种策略。”
虽然索尔意见上和帕南有点冲突，但他还是坚定的选择帮V，索尔指着地图，“不过想要进入荒坂塔，目前看就只有一种办法。”
“挖一条隧道。”
帕南补充道。
黄仁安看向索尔，他也是这个想法。
“确定这些计划是可行的吗，信息可靠吗？”黄仁安问道。
“可以放心，我们动用了蛇邦的资源。”
“他们早就在那一带搞地下运输了。”
“我和你说实话，这次挖地道的风险特别大，但一旦成功，就能直通神谕。”
索尔和帕南一个讲解一个补充，黄仁安很快明白他们的作战计划。
黄仁安还有有点震惊，“所以你们真的决定了？挖隧道进荒坂塔？”
不过这也挺符合阿德卡多的作风。
他们手里并没有太多先进武器和设备，硬闯怕是不够给荒坂塞牙缝的，但流浪者部族之间信息交流很密集，挖地道是最方便有效的方法。
索尔知道这计划听着是不太靠谱，但他还是坚持，因为不试试才是真不靠谱。
“你知道，夜氏公司要在这里建造一个新的磁悬浮轨道，肯定会有军用科技的人把守，但我们能搞定他们。”
“一旦我们进入隧道，离荒坂塔的基建就只剩半公里不到了他们用的是夜氏的SERc，挖通这个距离估计只需要几分钟。”
“等进去之后，我们随机应变。守卫、安保设施、如何最快进入神谕，我们见招拆招，希望这次好运。”
两人将作战计划说完，齐齐看向黄仁安，“V，你觉得如何？”
“SERc？这是什么？”
黄仁安问。
“地下采掘挖除联合机，就是...自动挖洞的玩意儿。”帕南解释道。
黄仁安点点头，他知道，这个计划对于流浪者部族而言已经算是相对出色的计划了。
最牛逼的是通过强大的情报网将一切中间关系打通，真正实现了通往神谕的目的。
当时黄仁安头脑一热选择帕南时，压根没有考虑这么多，以为只是把部族人聚集起来，直接前往荒坂塔突突就完事了。
毕竟这些人都是Npc，个个无敌buff加持都不会死的。
事实上，设计师考虑的远比想象中周全的多。
他们有相对完整的计划。
还是很有流浪者部族气质的那种。
如果举一反三的话，是不是说明强尼和华子那条线也有不同的作战计划？
结局线搞得很丰富啊。
黄仁安爽了。
反复对过计划的细节之后，各自开始行动起来。
索尔这边和部族的人沟通一下，准备用无人机去侦查。
帕南准备去米契那边，想办法摆平军用科技。
至于黄仁安...
他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只要等待时机到来，跟着大部队前进就行。
不过黄仁安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他也有自己的活要干。
“索尔，给我准备个高质量的网络，有个人能帮我们进入神谕。”
黄仁安打算问问奥特那边的意见。
索尔的计划只到进入荒坂塔，后面没有计划，只能见招拆招，黄仁安不喜欢这种不确定，至少把全计划补齐了。
“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奥特，她是个...人工智能，她现在在黑墙的另一边。”黄仁安尽可能解释通俗易懂点。
就这，还是把索尔吓到了，“你是不是身体还没好利索说胡话了，一个AI为什么会帮我们进入神谕。”
“因为我会求她帮我，很客气。”
黄仁安直接了当，给索尔整不会了，“我靠，V...”
他来回答踱步，很快做出决定，“好吧，反正已经踩进泥坑里了，再踩深一点也无所谓。”
若是放在刚认识那会，索尔定然不会同意，但他经历了这么多事也成长了。
赛博空间内。
黄仁安的意识体再次见到了那抹红色倩影，“你好啊，奥特。”
“你是自己来的。”奥特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
“是。”
黄仁安看着周遭，“总觉得这次和上次来感觉很不一样，有种若有若无的吸力在牵扯我一样，是因为强尼没在缘故吗？”
“你对赛博空间的感知正在变化，你正在适应原始的数据流，说明你的世界正在逐渐消失。”
奥特的解释非常硬核，硬核到黄仁安背脊一阵阵发凉。
“强尼呢，他怎么样？”
黄仁安问。
“你把他埋的太深了，你对他就像对待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让他坐在后座，做着别人世界的梦。”
“我没得选。”
“抑制，你越来越擅长了。”奥特淡淡评价道。
“在神谕里我会遇到什么？”
黄仁安不想试着去理解这些复杂的理论，直接问道。
“一个要跨越的界限，很有可能，你会在那唯一的时刻，感受到自己存在的真实重量。”
“一种令你措手不及的负担。”
“那强尼呢，他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我缺少回答它所需的数据。”奥特一板一眼的答道，真如AI一般严格按照程序指令回答问题。
“你就没有一样是能确定的吗？”
黄仁安没好气吐槽道。
“有，神谕将不复存在。”
“困在那里的意识体，你会还他们自由吗？”
奥特：“他们将和我融为一体。”
“明白了。”
黄仁安恍然，“这边是赛博朋克，这也太赛赛又博博了，脑洞大的离谱，甚至其中一些理论都绕的脑袋疼。”
“别闲聊浪费时间了，我们开始吧。”
黄仁安不想再细想下去，直奔目标。
“好了，我给你的黑客碎片发送了一个程序，等你进入神谕后，再用它。它可以打开一条安全连接，剩下的交给我。”
这就是超级AI的自信。
至此，进入神谕前和进入神谕后的计划都补齐了。
黄仁安心中也有了底。
从赛博空间出来后，索尔已经在门口等着。
他站在一辆车上，周围是阿德卡多部落忙碌的流浪者们。
“索尔？”
黄仁安好奇的看着索尔。
“来，上来。”
索尔转头示意黄仁安站在他的旁边。
“呃，这是。”
黄仁安站在索尔旁边，看着眼前聚拢人部族人。
“好了，V，很简单，站在这的所有人，都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
眼前聚拢的人越来越越多。
帕南，米契，鲍勃，迪卡多......很多熟悉的不熟的面孔都来了，这不亚于一场部族大聚会。
索尔继续道：“尽管如此，你仍然是个外人，是个来自夜之城的雇佣兵，对我们如同另一个世界。是时候解决这个问题了，你将成为阿德卡多的一员，意味着这个家族会为你上刀山下油锅。”
他郑重的看着黄仁安，“准备好了吗？”
黄仁安从一开始的不解紧张，到慢慢的适应，了然，最后全都汇聚成了感动。
他们这是把我当家人了。
为了家人他们可以上刀山下油锅。
只为家人这个温暖的声音。
夜之城里都是虚伪和交易。
只有这里的人真诚待他。
“尽管来吧！”
黄仁安有些动容。
心中暖暖的。
“我靠！你是我们的家人了！V！欢迎加入阿德卡多！”
索尔兴奋的抓起黄仁安手臂，高举欢呼，开心的像个两百斤的宝宝。
“谢谢你做的一切，V，别担心，我们会把你送进神谕的！”米契认真道。
“欢迎加入家族。”
帕南将象征着阿德卡多家族人的夹克递了过来。
下方一群人此起彼伏的恭喜声不断传来。
黄仁安承认这一刻他真的有被温暖到。
第一次在冰冷的赛博世界感受到了现实世界中才有的家人朋友的温暖。
“怎么说来着？"阿德卡多的信任比眼镜蛇爱还难得？"”黄仁安接过夹克，将象征着阿德卡多正式身份的明信片高举起来。
然后穿在身上，“我明白这意义——对你们，对我，谢谢你们，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说得好！”
“别担心，这不过就是个仪式，实际上你早就是我们大家的一员了。”索尔在一旁拍了拍黄仁安的肩膀，“你救了我的命，据鲍勃说，还救了米契，更不用说帕南了。”
“死去吧你。”
帕南不好意思的白了索尔一眼，然后看向黄仁安，“索尔说的对，一起面对吧，V，我的生活本来就够烦的了，你来之后更烦了。”
“但你必须去经历，才能驱赶这些烦恼。”
非常别致表白。
帕南招手看向众人，“好了，家人们，听我说，今天大家不醉不归，但明天将是最疯狂的一天。”
部落的狂欢开始了。
人群散去，黄仁安风情万种的看着帕南，“你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好把所有的乐趣毁掉吗？你开玩笑的吧？”
帕南整理了下黄仁安的衣领，“夹克怎么样？不廋吧？”
“舒服极了，感觉这衣服我都穿了很久了。”
黄仁安嘴很甜。
告别帕南之后。
黄仁安又相继跟索尔，米契，卡西迪，鲍勃，泰迪......一众熟面孔聊了聊。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次任务会有很大牺牲，但都义无反顾，而且每个人说的话在黄仁安听起来就像是立FLAG一样。
一如那天行动前的杰克。
他有时也会想自己的一个决定拉上整个部落会不会太自私，但是和这些人几杯酒灌进去后就把这个想法抛去脑后了。
想那么干嘛。
干就完了！
最后，他找到了帕南。
帕南此刻坐在高处的山坡上，遥遥望着下方灯火通明的部落，天空漆黑一片看不见星星。
但眼前的帕南就是最亮的星星。
“哇，这儿真不错。”
黄仁安挨着帕南坐了下来。
“嗯哼。”
“你现在在想什么呢？”
“什么也没想，我是说，我也不知道。”帕南有些局促，“我的弦绷的太紧了，几乎一夜没闭眼，看来今晚也甭想睡了。”
“为什么？”
“好，我给你算算，明天要带着整个部族去闯鬼门关。”帕南情绪激动，“这还不够，索尔忽然开始对我说的一切都毫无异议了，我都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靠。”
“人们开始怀疑我们了...我能感受到。”
“但他们仍然相信即使搞砸了，帕南也会来救他们，不然还有谁呢，对吧？”
帕南身上背负的东西很多。
她心里有V，同样也在乎部族的兄弟姐妹们。
正是因为在乎。
所以她不想也不敢犯那怕一丝错误。
越是这样。
这种心理就会缠绕着帕南。
她怕自己能力不够。
怕担心中间出意外。
怕所有人都可能会覆灭...
比起强尼炸荒坂塔的潇洒不羁，无畏果敢，帕南的反应更像是一个普通人应有的样子。
也更显得这份情谊是多么的珍贵。
他们在漆黑的夜下坐了一夜。
次日，黑云压城。
大总攻，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