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瑶台峰,涵虚宫前。
短短不到半日里,先后就有两位化神仙君陨落了。
昆仑,端昇老祖。
正一,冥钧仙君。
这两位化神仙君,不仅仅是元炁大陆最顶级的修士,也恰好是昆仑和正一道门的掌门人。
哪怕再迟钝的人,也会意识到,元炁大陆要出大事了。
今日的事情究竟会有多大,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大家还不知道。但在现场的所有人,都有一种本能的战栗。
仿佛修士天然对劫难的预感那样,兴许你并不能很清楚的洞察到,这股劫难会来自什么地方,但劫难本身的意味,却不会改变。
如今,这种强烈的劫难感,就是在场所有人的共识。
“轰”,伴随着巨大的破裂声,以及震动。还停留在玉虚宫前的众多仙门掌门以及长老们,看到了星御仙君用黑色尖锥破开结界,瞬息穿越而逝的一抹身影。
接下来,就是昆仑参商仙君追着星御仙君瞬息闪跃离去。
昆仑的昊辰仙君想要追随他们,却被魂寰的三皛仙君拦阻。围观的众人只见三皛仙君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两个人的身影就瞬息间不见了。
魂寰本就是炼器为主的宗门,三皛仙君更是太上长老,他那个响指背后到底驱动了怎么样的仙品法器,就不是这些元婴巅峰的高阶修士们能随便看破的了。
涵虚宫前的众人甚至还没有彻底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又看见两道身影,不分先后的闪越遁去——显世仙君赵知天和介立仙君孔叙刚。众人虽然不敢肯定,但觉得他们二人离开的方向,跟星御仙君王星极、参商仙君楚藏言最初闪越的方向是一致的。
大家搞不清楚瑶台峰的结界怎么才能关闭,更搞不清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目前他们唯一肯定的是,当显世仙君也瞬息闪越之后,昆仑结界上,那个被星御仙君尖锥破开的地方,似乎又一次被重新封印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神么?!
——我们要下去,离开这里!
——昆仑现在谁主事,哦,对了,谢辞君,新掌门不是谢辞君么?谢掌门,你在哪里……
大概是由于化神仙君们的先后离开,极大的减少了这些宗门掌门,以及长老们的压力,再加上强烈的恐慌感,很多人忍不住高声叫嚷了起来。
这种慌张又喧嚣的情绪,激荡的充斥在密封的环境里,更加刺激到众人的情绪。
——不管怎么样,还是请昆仑道友节哀顺变,速速放我们先下去吧……
——唉,那个昆仑执事,你别走,你先解开这个禁制……在没有了上位修士们的压力下,这些宗门的掌门又仿佛支棱的起来,纷纷点名身边最近的昆仑弟子来询问。
反正今日能在瑶台峰的昆仑执事,皆是内门弟子,且服饰统一,极好辨识。
但,昆仑弟子真能解决问题么?
他们才是最慌乱无助的人。
昆仑的瑶台峰被人放火,打砸;
昆仑的掌门当众兵解坐化,群龙无首;
昆仑的化神仙君或追或困,都闪身不见……
昆仑,到底要何去何从?
他们这些昆仑弟子,此刻又该做什么?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们,遇到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处理,正如昆仑弟子从来没有设想过,昆仑会在自己的宗门里,遭遇到这样离奇、慌乱、失控的场面。
昆仑弟子们本能的看向在场的昆仑长老们,试图寻找到一点指引。
可跟弟子们相比,长老们的内心更加崩溃和茫然。
掌门,陨落了。
昆仑的长老们正因为比弟子们活得长久,见识更多,才更明白端昇老祖的陨落意味着什么。
谢辞君的激进和偏执,昆仑的长老们自然比外面的人知道的更清楚。
无数次在各种议事场合,谢辞君都提出了直接落下地峰,重新划分灵脉,保护好昆仑本宗的激进态度。但在端昇老祖的各种按压下,不了了之。
当时大家还在背后多少抱怨,觉得端昇老祖的偏心,偏向自己徒弟,就知道和稀泥。
可今天这样的情形骤变之下,长老们不由想起了谢辞君多次讥讽刻薄的嘴脸——
“我知道,你们今日反对我的提议,不仅仅是为了昆仑,更有自己的一份私心在。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如果有人用昆仑势大来策反所有修真仙门,集中针对昆仑要怎么办?那昆仑就会成为他们堂而皇之献祭和分尸的对象。”
“各位只想着一旦切割灵脉,自己的峰头会降下来,自己的灵脉资源会少。可一旦昆仑倾颓,十二洲沦陷,那时候天下哪里来的净土?哪里来的资源?你们又能守护多少?”
面对这样的质疑,当时大家是怎么说的?!
“何必危言耸听,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
“九大门派理气连枝,同为一体,万万不会出现孤立昆仑的事情。”
“什么叫十二洲沦陷,倘若有那一天,我就大头朝下把剑冢里的飞剑都吞下去!”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真的天下仙门皆反昆仑,我们还有四位化神仙君,又有谁能奈我何?而且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化神真君们不好出头,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在,单凭在座的各位峰主、各位元婴长老,昆仑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就是,就是,谢峰主不要无理取闹!”
当时谢辞君是怎么做的?
是了,他冷笑着看着自己等人,轻蔑说出一句,“夏虫不可语冰,秋蝉冻毙尚欢鸣。”
端昇老祖只能暴躁的让谢辞君滚出去,然后好生安抚自己等人。
就这样,谢辞君每次提出要切割灵脉,都会被众人一拥而上的集体嘴炮狙击。他一次次败落,却一次次的提起,就像个要填满大海的小青鸟一样。
众人当年都觉得他疯癫偏执。
直到今日,大家才惊然发现,怕是谢辞君才是那个最敏锐、最看破真相的人。他看到了隐匿的暗潮,却无法说服所有人。
掌门不能惩罚谢辞君,但为了宗门的平衡,只能压制他。
如今,掌门坐化了。
谢辞君,不在昆仑!
谢掌门,你在哪里啊?在场的昆仑长老们,终于第一次,真心的怀念起谢辞君来。
可当下,他们却要面临执事弟子们的求助,以及各大道门掌教们的追问。
——谢辞君不在昆仑,所有事都要等他回来再说。
——我等无法解开大阵,这大阵乃是昆仑禁制所在,必须掌门印信方能关闭。除了化神仙君或者可以一试。
——破解?!众位如若想要,尽可一试,昆仑绝不阻拦。
——大家稍安勿躁,还是先静观其变。
——我等并不知道其他情况,事发突然,掌门……掌门啊,请容我缓缓……
在这些散乱的吵闹中,有人终于抓住了一个重点“昆仑禁制,非化神仙君不可力破”。
这本就是一场极致的盛典,可以说除了极北昊天殿的开阳仙君依然万年闭门不出之外,其他的在世化神仙君都到场了。
众人都曾认为,这将是数百年内,任何庆典都没办法超越的大典。
果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典。
从刚一开始的急转突变,到接连两位化神掌教仙君先后自爆陨落。接下来星御仙君王星极破禁制,后面昆仑的参商仙君楚藏言追击而去,显世仙君和介立仙君也一前一后朝着那个方向离开。
魂寰的三皛仙君用了不知道什么极品仙器,一波带走了昆仑曦和峰的昊辰仙君……
化神仙君们以高阶修士们都未曾想到的方式,快速的选择了站队。
可在这现场,还有一个仙君未曾离开啊。
正一道门的鸾钧仙君,他没有离开,也没有动,就那样站在曦和峰前厅的空地上,一动不动。
许是方才的变数太过激烈,也太过颠覆,大家居然完全忽视了静默下来的鸾钧仙君。
自正一掌门冥钧仙君自爆兵解后,鸾钧仙君就一直没有任何动作。
像化神仙君这样修为的人,一旦他们敛神净气,几乎可以随时跟环境融为一体,让所有人都无法察觉。
故而,明明有这样一个化神修士站在当地,可在更为强烈的冲突之后,大家竟然不约而同的忘记了鸾钧仙君。
——可是,鸾钧仙君不是还在这里么,能不能请他打破结界,放我们先出去?
——为什么着急出去,两位化神的原初法则之力共鸣,还不好好参悟。
——你是不是傻了,还记得十万年前的道统之争么?一旦涉及到这种道统的事情,那一次不是血流成河,殃及池鱼?!
——兼芜兄说得对,现在别说让我感悟法则之力,就算昆仑马上坐地分灵脉,老子也要先撤了再说。保命为上。
——彻底撕破脸了,无论他们这些化神仙君谁输谁赢,只要我们靠得近,怕是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当然要先想办法离远点……
哪怕开始,还有高阶修士沉迷在原初法则之力的感悟上,可很快他们也意识到留在原地的危机。
修士越老,江湖越小。
年轻的小修士们,或者更愿意搏一搏,用生存的机会去尝试夺取机缘。
可高阶修士们却更深谙只有活着才能修行的真理。
直到昆仑的峰主们提到了“非化神仙君”不可力破的破绽,众人才忽然想起,他们现场,还有一位化神仙君,正一道门的鸾钧仙君在的。
鸾钧仙君也听到了大家忽然转移过来的注意,以及窃窃私语,可他毫不在意,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师兄冥钧仙君的自我兵解,让他忽然有了一种恍然若失的迷茫。
老实说,鸾钧仙君跟冥钧仙君的关系,其实并不算亲近,他自己的授业恩师当然不是冥钧仙君黄百川,而是另有其人。
只不过鸾钧仙君接受了竖一碑的传承后,他的身份和师承就变得尴尬起来。他不是按照正常的晋升突破的,却成了正一道门唯二的化神仙君。
最后大家决定,让掌门冥钧老祖代前掌门收徒,他们二人以师兄弟排行,并授予了鸾钧仙君一个太上长老的尊位。
凭心而论,冥钧掌门是个非常自然和和善的人,对于自己这个半路来的师弟,他从未有过什么不好的心思。
反而因为同为正一道门的支撑,格外照顾,从未起过什么打压或者暗中忌惮的意思。
大家都能看出来,冥钧掌门已经指定了鸾钧仙君为自己的继任者。
但你说冥钧掌门对鸾钧掌门有多么亲近,却也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冥钧仙君自然功法的缘故,他似乎对鸾钧仙君的态度就以道法自然的方式在维系着。
关爱,照顾,顺其自然。
没有更多的刻意维护,也没有什么拉拢和交流。
对于鸾钧仙君有意识提拔自己的师门嫡系,他也完全放任。
这样的好处就是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保持了一种不远不近的平衡,但坏处就是哪怕有了师兄弟的名义,可彼此的关系从未更近一步。
随着时间的推移,鸾钧仙君对冥钧仙君的不满,日渐升级,不断积累。
最初,只是对于自己跟昆仑楚藏言道统之争的不满。是的,这个道统的由来,几乎快成了鸾钧仙君任行易的心魔。
是竖一碑选的他啊!
楚藏言不服来战,谁怕谁啊。
可偏偏,无论是昆仑掌门端昇老祖,还是正一道门冥钧仙君,都按着他跟楚藏言,不许把矛盾激化。
倘若只有这件事,也许任行易的不满还不至于积累到无法化解的地步。
正一对魂寰的忍让,也让他觉得忍无可忍。
昆仑,好在是剑修之宗,最能干架的蛮子。可魂寰又是什么东西,一群脑满肠肥的商人而已,连符纹都是偷正一的,一群不要脸的无耻之徒。
而且就算硬件,他们那群炼器的最擅长的就是隐匿,空间阵法,属于缩头乌龟。数来数去也只有三皛仙君一个化神,正一要打他们,还用得着挑日子么?
打你就打了。
可偏偏,冥钧再一次压制,要求他们忍让。
老大你大不了,老三你说看在老大的面子,也不要打。
这口窝囊气,冥钧掌门愿意吞,他鸾钧仙君,忍不下去了。
一次又一次,冥钧掌门的窝囊和退让,让鸾钧仙君任行易越发的不满意。他认定自己的掌门师兄是个固执、守旧且窝囊的人,掌教的隐忍会拖着正一道门去死。
所以,当星御仙君来暗中尝试说服鸾钧仙君结盟,一起推翻昆仑的时候,他果断的加入了。
这其中有两个原因最让鸾钧仙君心动,其一就是正一道门可以替代昆仑,成为新一代的道门领袖。
这一点让一直有野心的鸾钧仙君极为动心。
第二点原因,就是星御仙君王星极说,“难道你甘心止步在化神仙君,不想去看看那天幕之外,不堕金仙的境界是什么吗?”
“吾辈修仙,皆为逆天而行。既然如此,又何必囿于天幕桎梏,在此方牢笼之中,不得极尽?”
不得不说,这两点完全戳中了鸾钧仙君,他接过了星御仙君递过来的王蛊子蛊之卵。
当初,鸾钧仙君也曾问过,“此物可有性命之忧?”
星御仙君怎么说的,“会侵蚀仙君的法则之源,却无妨性命。”
于是他就接过来了,并提了一壶酒去看掌门师兄。那时候,因为魂寰的问题,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是他自己单方面的闹别扭,掌门师兄也由着他闹脾气,一切顺其自然。
见他主动提酒上门,掌门师兄十分高兴,毫无戒备的喝下了那壶酒……
他任行易,是没想让掌门去死的。
可当冥钧仙君以这样激进干脆的方式自我了断的瞬间,鸾钧仙君忍不住在心中反问,“你在真的没想到王星极给的这个东西,会害死掌门师兄么?”
怎么可能,其实,他是想过的。
他当然很清楚,星御仙君给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温柔无害之物。这东西一定有彻底胁迫、压制掌门师兄的办法。鸾钧仙君跟星御仙君可谈不上什么信任,大家不过是互相利用达成共同目标的合作对象而已。
在跟掌门师兄喝完酒之后的日子里,两个人的关系有所缓和,也曾经长长短短的有过数次的会面。
冥钧掌门对鸾钧仙君的态度,维持着一贯的淡然态度,不冷淡,也不过分亲近。
看着掌门那种恬淡冲虚的无为态度,鸾钧仙君曾经恶毒的脑补过,当掌门师兄真的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会怎么样对自己。
是恶狠狠的指着自己鼻子怒斥畜生?
是在正一无数的长老弟子面前,公布自己的罪责,让众人一起上来讨伐?
还是直接过来跟自己拼命,一定要拖着自己下地狱呢……
鸾钧仙君想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甚至当星御仙君催动了王蛊子蛊之后,他已经做好掌门师兄要反扑过来的提防。
但事情真正发生之后,冥钧掌门黄百川,没有再看鸾钧仙君一眼。
冥钧掌门没有指责鸾钧仙君,质问他为什么要联合外人陷害掌门。
冥钧掌门没有过来跟鸾钧仙君拼命。
冥钧掌门甚至没有多看鸾钧仙君一眼,他用自己全部的魂魄之力去燃烧,最后以生生不起去反噬了王蛊的子蛊,重创了星御仙君。
而正是冥钧掌门所做的一切,让鸾钧仙君第一次意识到,也许掌门师兄对宗门的珍视,是远超过自己的。
冥钧掌门不是没有机会去揭破鸾钧仙君所做的一切,但是他刻意的规避了。
为什么?
因为正一,即将只有一个化神仙君。
哪怕是一个勾结外人,刺杀掌门的化神仙君,也还是正一的化神仙君。就算鸾钧仙君未来对正一道门进行大清洗,把所有掌门自然道法一脉的人全部打压或者驱离,但正一道门的大部分人,还是可以庇护在这个新掌门仙君的旗下的。
所以明明知道自己是被人所害,冥钧掌教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没办法去指正鸾钧仙君,那样会给更多的人去攻击正一,分裂正一道门的机会。
但是冥钧掌教也不愿意承认鸾钧仙君才是他选定的继承人,这让他恶心到当场就能吐出来。
最终,这个同样性情外和内刚的仙君,选择了以沉默和自我了断的方式,跟元凶同归于尽去了。
而这一切的牺牲隐忍,不过是把正一道门的大危机给遮掩过去。对于鸾钧仙君,他不屑一顾。
鸾钧仙君从来不是笨的人,几乎在事情发生过的瞬间,他就完全理解了冥钧仙君的意图。
“鸾钧道友,还请鸾钧道友能破开结界,带我们离开此地。”
“鸾钧前辈,如今禁制封锁,我等皆困于此。还行鸾钧前辈出手,破开结界,让我们离开瑶台峰,再商议后续事宜。”
御古门临江圣君和昆仑鉴梅圣君主动开口,进行了请托。
如今他们一行人都被封在瑶台峰,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太过被动了。大家不约而同的想要尽快离开此地。
而唯一能求助的,就是依然留在这里的正一道门的鸾钧仙君。虽然在不久之前,他响应了显世仙君,一对一的叫板昆仑,明显站到了对面的立场上去。
可年老成精的修士们,此时却不着急跳出来指责,当形式比人强的时候,这些高阶修士们向来很识时务。
“呵呵。”鸾钧仙君的思绪被打断了,他听到了这些点名的请求后,露出了讥笑的声音。
随着他的笑声,原本若隐若无的气息逐渐变得凝实了起来,庞大的化神修士威压,宛如巨大无比的气团,压在了众人的头顶。
这,绝对不是一个善意的讯息。
昆仑的瑶台九老作为资深的长老,自然一直在前排陪客,此时种菊圣君忍不住高声质问,“鸾钧仙君,您这是何意,如果不便帮忙,我们再行想想办法也是使得的。”
“何必呢,不累么。”鸾钧仙君任行易搓了搓脸,似乎想要搓下疲惫的样子,“我说你们啊,整天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累么?”
“你们也好,我掌门师兄也好,都是这样。明明什么都看明白了,却非要装糊涂,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求一个体面。”
“真的体面么?!如果真的体面,为什么当那么多人指责我抢了昆仑参商仙君的机缘时候,从来没有人出来替我说一句话呢?”
“体面?!呸,分明就是懦弱的遮羞布而已。今天,我就不要这个体面了。掌门师兄,你从来都看错了我。没做的事情,我不认。但做过的事情,我也不怕。”
鸾钧仙君忽然大声的讥讽了起来,没有人知道他这忽如其来的情绪是针对谁,但总觉得隐隐的,似乎另有恐怖的意涵。
昆仑九老的鉴梅圣君使了个眼色,阻止了还要开口的种菊圣君,他试图缓和场面,“今日我昆仑端昇掌门和正一冥钧掌教先后坐化,实乃修真大道上的两座巨峰坍塌。”
“此事定然震动十二洲,后续之事还需各家掌门齐聚商议。但我昆仑下任掌教尚未归来,而正一道门这边,是不是也要先商议继任大典以及法蜕祭礼之事。”
“无论如何,还是要先各自碰头,再徐徐商议才是。所以还请鸾钧道友节哀,先顾全大局吧。”
要说不愧是昆仑九老之首,鉴梅圣君这句话真是积年议事的老油条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总结出来的。
鉴梅圣君没有继续刺激明显心态不对的鸾钧仙君,而是在看似宽慰对方的同时,不断点出——我们两家掌门都不幸兵解坐化了,后面谁当老大才是重点。
而且我们昆仑掌门可是指定了人的,你们正一那边,呵呵,还有的官司要打呢。
鉴梅圣君这话可不是单纯的威胁,毕竟让圣君做掌门而让仙君做太上长老的事情,现在魂寰的例子还在眼前呢。
所以无论接下来鸾钧仙君想要作什么妖,都要考虑一下昆仑的立场,以及自己在正一到底能不能直接上位的问题。
有了这些束缚限制,那就不怕鸾钧仙君脑子进水,又想发什么疯。
是的,昆仑九老已经认定,鸾钧仙君已经是脑子坏掉了,不然为什么要跟着星御仙君王星极去做下这种事情。
可鉴梅圣君没想到的是,听到了自己的话,鸾钧仙君却爆发出了更疯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可笑,可笑。”
“到了这种时候,你居然还在玩弄区区心术。”鸾钧仙君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笑出来的泪花,“你们是不是觉得,用这种话术的手段,就可以达成一切的目的。”
“就跟以前,你们每次高高在上,用语言挤兑我,说我抢了楚藏言的机缘一样?!”
“本座早就说过,要跟他堂堂正正生死一战。可你们都不肯啊,不肯生死一战,却让我承认抢了机缘,处处要低昆仑一头的事。”
“修真界什么时候靠嘴就能取胜了,这是什么狗屁的道理?我们修士唯一的道理,就应该是拳头!”
“今天,是本座要夺回一切的时候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鉴梅圣君忍不住问,“鸾钧仙君,您说的夺回一切是什么意思?”同时,他在背后悄悄比了一个手势。
那是昆仑九老都很熟悉的手势,准备动手的意思。
鸾钧仙君却仿佛完全没有察觉的样子,他的无名指刚刚擦拭过眼角的泪花,此刻正在轻轻一弹,似乎把那滴泪水要弹出去,“你倒是猜猜,其他的化神都要么主动追击,要么被动裹挟的离开了瑶台峰。那本座,为何还在此地呢?”
鉴梅圣君的心头有一阵阴霾快速掠过,“您为何还在此地?”
鸾钧仙君的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那自然是,斩草除根了。”
随着他这句话音落下,鸾钧仙君的无名指间迸发出一道金光,那金光以迅雷之势直扑鉴梅圣君而来。
“结阵!”鉴梅圣君大吼一声,而在他身后昆仑瑶台九老早就蓄势待发,种菊圣君和简竹圣君同时起阵,青竹林海和锦菊台在方寸之地骤然展开,无数五色菊花自下而上的绽放,而青竹林海中无数的箭竹更是化身为剑山,当面迎上。
静兰真君的若水兰台为防御,扫松真君化听风松涛接连为剑风裹夹在攻击的缝隙里。听莲圣君召唤出一朵宛如小船一样的红莲,莲盏里酒香浓郁却在红莲周身布满淡蓝色的火焰。
抚柳圣君的音攻、赏枫圣君的幻阵,以及茗茶圣君水凝术同时铺开,霎时间就形成了一个巨大又完整的攻守兼备的阵法。
金光在瞬息之间,就迎面缠绕在了昆仑九老的联合结阵上,那金光是一串金色的符咒,可在触碰到联合结阵的时候,骤然翻转,变成了一枚上山下水的金色印篆,狠狠的砸在了联合结阵上。
此刻,昆仑九老的气机和神识都连为一体,各种不同性质的神识和符纹相互纠结成一张巨网,彼此填补了符阵内的空隙。
可这样精妙的符阵构思,在遇到了化神仙君法则之力的印篆之时,就像一个精心编制的金丝笼子,被一座小山压了下来那般。
任凭你万般精妙绝伦,也抵不过巨力的压制。
“噗!”
“噗噗!”
昆仑九老齐齐口中喷血,鉴梅圣君站在符阵的最前面,受到的冲击力最大,甚至整个胸口都塌下去一块。
集合了昆仑瑶台九老的合力,也不过就是扛过了鸾钧仙君的第一击而已。
然而鸾钧仙君并没有停手,他的脸上依然带着冷酷的笑意,重新弹出了右手的食指,并向外轻轻一挥。
那印篆再次化身金光,横着向外飞去。
这一次,符篆冲击的方向,则是站在另外一侧围观的各大道门的掌教还有长老们,虽然这些高阶修士也暗中提防,并第一时间都祭出了自己最强的防护类灵宝。
可是在绝对力量的差距下,那些高阶的防护灵宝,在金光印篆的横扫下,就像铁锤扫过了鸡蛋。
凡是金光扫过的放,灵宝护罩全部破裂,而护罩内的高阶修士们,更是直接化为血肉之泥。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看不懂的。
这鸾钧仙君留在瑶台峰不走,竟然是为了灭杀在场所有的人。
现在大家来不及猜想,鸾钧仙君究竟是陷入魔道杀心大起,还是为了直接杀人灭口,如何在完全封禁的地方从化神仙君眼皮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众人几乎第一时间选择的就是四下逃散,毕竟昆仑瑶台峰号称九十九朵莲花峰,乃是昆仑所有云浮峰中最大的一座,总共有高低起伏九十九个峰头组成。
现在的禁制控制了出入云浮峰的传送阵,但是云浮峰内部的空间还是颇为壮观的。
当鸾钧仙君真的碾爆了十余位站在观礼台前方的元婴大圆满修士后,其他的宗门长老,元婴修士,瞬息间就用瞬移之术离开了涵虚宫前的广场。
方才还偌大的广场瞬间就变得空荡荡起来,留下了一群失魂落魄的低阶弟子还有大量的昆仑执事弟子们,他们大多数都是跟随师长前来观礼的,如今却被留在最凶悍的化神老祖面前。
就仿佛鸡仔面对巨龙一样,错愕且无助。
但鸾钧仙君其实并不在乎,他甚至无视这些宗门的掌教瞬移逃离涵虚宫。
整个瑶台峰都被封印了起来,或早或晚,这里的人,一个都逃不过。
鸾钧仙君手指没有停,再次往回勾了勾,那到金光又化成山水金印砸向了呆呆站立在原地的低阶弟子们。
这一次,这数十人因为修为太低的缘故,甚至连防御的法器都没有张开,就直接被印篆砸成了肉泥。
鸾钧仙君的手指再次抬起。
“结阵!”一声低吼从鸾钧仙君的身后响起,本欲挥出印篆的鸾钧仙君停了下来,他微微侧头,“哦?你们还想对我动手?”
刚刚的“结阵”是种菊圣君喊的,这一次,换成他站在了瑶台九老的头阵位置,重伤的鉴梅圣君站在了后侧翼位。
鸾钧仙君并不很把瑶台九老放在眼中,他是知道这瑶台九老的,仗着自己是瑶台峰资深的执事长老,经常倚老卖老,甚至仗势欺人,没理也要胡搅蛮缠。
这种人,其实每个大宗门都有,正一道门自然也不例外。
在鸾钧仙君看来,他们都是老而不死的蟑螂、臭虫一样的东西,是宗门的吸血虫而已。
鸾钧仙君转过身,看向瑶台九老,“我本来觉得自己来者是客,想留你们到最后再下手,算是我对主家的一种答谢。”
“可你们居然这么不识趣,非要赶着送死。这可跟我听过的瑶台九老,不太搭。”
种菊圣君的双手掐诀,本命长剑菊盏蓄势待发,“鸾钧仙君,我们几个老骨头往日是奸猾了些,也不是你的对手。可你要血染昆仑,却需要从我们的老骨头身上踏过去!”
鸾钧仙君鄙夷的嗤笑了一声,“切,本座没心情跟你们演戏,既然你们着急要演英雄,那本座也不妨先成全你们。”
“你们几个年纪大了,望乡台上可以等一等,说不定一会,尔等的徒子徒孙,同门同好,就能过去跟你们汇合了。”
听了这样残酷戏谑的话,种菊圣君再也忍不住,他暴喝一声,“昆仑弟子,全员镜井!”
“梅竹菊兰空灵境,松柳莲枫茶自远。缠阵,起!”
随着种菊圣君的话音落下,从他们脚下,一声翠鸟鸣叫,雾气弥漫开来。一座又梅竹菊兰松柳莲枫交汇出来的幻阵骤然展开,一股股浅浅的溪水散发着茶香之气,在四周弥漫。
鸾钧仙君本是符修出身,修为等级又高出了瑶台九老一个大境界,旁人也许会被这样的幻阵迷晕头脑。
可他一眼就能看到隐藏在这样幻阵之下的众人,藏身在一个幻化出的七孔石台的下方。
他手指微微转动,那金光山水的印篆就直接砸向了七孔石台。
印篆落,石台破。
被震得七窍流血的瑶台九老,再次献身在幻阵中间,阵眼以破。
“呲,就这种不入流的幻阵,也好意思拿出来。”鸾钧仙君冷笑。
“地龙转,五行变。缠!”瑶台九老不理会鸾钧仙君,而是齐齐发动自己全部的神识,让阵内所有的植物,都幻化成了一条条巨大的藤蔓,不断的涌向鸾钧仙君,一层层的缠绕起来。
“雕虫小技。”鸾钧仙君对这种阵法不屑一顾,他甚至没有变化自己的印篆,直接用蛮力狠狠的砸向那些藤蔓。
“轰!”
“轰轰!”
随着金光印篆的落下,藤蔓们纷纷化作白光不断的消逝,可更多的藤蔓又疯狂的扑了上来。
但是因为境界的绝对差值,以及对法则之力领悟的差距,金光印篆对藤蔓的破坏力要远超藤蔓们修复的能力。
只是半盏茶的功夫,藤蔓们的生成就越来越慢了,甚至有停止的趋势。
此刻的瑶台九老,再也没有了往日那种潇洒神仙的优雅模样。
他们每个人都口鼻耳目流血,眼睛的下方挂着长长血泪的痕迹,凄惨又狼狈。
“各位兄长,小弟,先行一步了。”随着这句话音的落下,瑶台九老中排位最小的茗茶圣君的身体,直接崩溃了。
在他身体崩溃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不足一尺的元婴灵体,看容貌正是茗茶圣君的模样。
可茗茶圣君的元婴灵体也只来得及向诸位双手合十的施礼后,就直接崩溃成无数的灵力碎片,随风而散了。
元婴大圆满的修士,其元婴灵体本来能逃离身体寄生在外一段时间,倘若有阴灵木等寄物,生存数百年都不成问题。
但这样的现象有个前提,就是他们的神识不能被耗损的太过剧烈,如果躯体和神识全部被透支重创,那么哪怕是元婴圣君,在身躯崩解之后,元婴也没办法继续维持下去的。
茗茶圣君的元婴婴灵就地兵解,就是因为刚刚的金光印篆伤害太大了。
“老九!”其余人悲愤的嘶吼了一句。
“老兄弟们,对不住,我也要先走一步了。”扫松圣君也忽然说了一句,然后随着话音直接解体消融,这一次,他的婴灵甚至都没有出现,就一同消散了。
“老五!”
“下面见了。”静兰圣君双手合十。
“昆仑,不悔。”抚柳圣君抱剑坐归。
瞬息之间,瑶台九老中的四位圣君先后兵解坐化。
大家甚至来不及相互道别,而且其余几位此刻也停止了缠绕的攻击,相互看了一眼,忽然仰天大笑,手拉手,齐齐消散在笑声当中。
只有在最中间的种菊圣君,还停留在当地。
鸾钧仙君微微扬眉,“你这狗东西居然没一起被带走,还留下了,现在求饶可晚了。”
种菊圣君看着鸾钧仙君,“我留下来,是想跟你说最后一句话。”
鸾钧仙君好奇的说,“什么话?”
种菊圣君忽然露出了往日最让人嫌恶的笑容,七分假里带着三分算计,“鸾钧仙君,你的符文传承,终归是被竖一碑嫌弃的,不然也不至于要跟我们楚仙君分润传承。”
这句话简直是踩在了鸾钧仙君的逆鳞处起舞,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你找死!”
种菊圣君撑着一口气,就是要恶心他。
种菊圣君这种大宗门的老油条,也许在别的事情上不太行,但是对于各大宗门的八卦、是非、恩仇,明显知道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鸾钧仙君这些年最抵触的事情,他自然非常清楚,所以种菊圣君在临死前,一定要把这跟刺扎在心里。
种菊圣君看着鸾钧仙君指间凝聚出来的金光靠近,最后说了一句,“区区窃缘贼子,必死于落华峰之手。”
砰!
一道金光砸下,昆仑九老之种菊圣君,魂飞神灭。
鸾钧仙君冷笑一声,“死于落华峰之手?怎么,用谢辞君来压我么?走着瞧。”
这句话到底还是刺中了鸾钧仙君心里最为骄傲的一面,他泄愤的一样挥舞着金光狠狠砸向涵虚宫。
“轰隆隆隆。”一阵巨响之后,涵虚宫坍塌成了废墟。
而直到这个时候,鸾钧仙君才发现,刚刚还有上百名昆仑弟子以及各派的小弟子们,都已经不见了。
他略微回想了一下,就想到了在结阵之前种菊圣君似乎喊了一句什么,“昆仑弟子,全员镜井”,想来这是指挥昆仑弟子们去的地方。
鸾钧仙君多半猜到了瑶台九老死命纠缠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小弟子们有机会从此地逃离出去而已。
真是好笑,就算逃离出涵虚宫主峰又怎么样,他们又出不去瑶台峰,不过是苟活片刻而已。
鸾钧仙君放开神识,向四边快速的释放了出去,几乎瞬间就覆盖了整座瑶台天峰。
嗯,在东南方有十余个人在某个隐藏的空间里。
瞬息闪身,鸾钧仙君就向那边移动了过去。
……
……
瑶台峰,蕉鹿镜井。
一个脸色惨白的正一弟子,颤声说,“谢,谢谢昆仑师兄。”
而另一个御古门女弟子则说,“为什么要带正一道门的人,就是他们老祖在杀我们。”
正一弟子卑微的说,“这位御古门的师姐,你还没看出来么,我们掌门也是鸾钧老祖合谋害的啊,这,这谁能想到啊。”
御古门女弟子其实也是看出来的,只不过生死危机,她多少有些迁怒了。
倒是昆仑执事弟子出来说,“如今这种时候,也别有门派之争了,能多救一个,就多救一个吧。希望镜井可以遮住我们的气机。”
御古门女弟子三分好奇,七分担心的问,“王师兄,这镜井是什么所在,能遮住我们这么多人的气机么?”
昆仑执事王灵贯解释说,“其实镜井是我们昆仑一代代弟子,不断完善出来的藏身之地,历代大弟子都会想办法在此基础上增强,它的防护功能几乎没有,可是藏匿气机,遮掩神识的功能,却是久经考验。”
原来,昆仑从不知道那一代的弟子开始,就发展出了上有对策,下有政策的应变之道。为了防止被昆仑执事们察觉,被师长们发现,很多昆仑弟子会想办法在各种隐匿的地方,搭出一个小小的结界出来。
有的人喜欢在里面喝酒烤肉,也有的人是为了在里面赌钱玩耍,当然,也有一些男女弟子为了情不自禁……
总之呢,一代代的昆仑弟子,总是挖洞一样在各个峰头的隐秘出,搭建出那种可以违规违纪的小东西。
后来这些弟子慢慢的长大,变成了执事,又变成了长老。作为前辈的他们当然会知道这些小猫腻,就拆了不少。
但总是有后来人再加入到搭建大军之中的。
就这样,昆仑各大峰头的隐秘结界是拆了搭,搭了拆,可总有几处极为强悍的会被一代代的流传下来,成为所有昆仑弟子们的后花园。
而这些最终久经考验的小结界,就被称为镜井。它们历经了历代昆仑精英弟子们的维护和加固,镜井在藏匿小修士身形这一块,可以说是效果登峰造极。
元婴大元满的修士是真的无法探查。但能否挡住化神修士的搜查,他们还没有把握,毕竟化神仙君们才不会在乎小弟子们搞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小角落。
听到了这位昆仑弟子的解释,部分藏身在蕉鹿镜井的小弟子们,都长长出了一口气。可他们的气只出了一半,就听见了几声“轰隆”巨响,甚至脚下都隐隐传来震动之声。
吓得所有人剩下的半口气都憋了回去,整个人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唯恐被外面的高阶修士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伴随着“轰隆”之声,几个联手用藏匿法器的元婴大圆满修士,被鸾钧仙君的金色符篆砸成了肉泥。
“嗯?”鸾钧仙君再次释放神识,缓缓扫过这片区域,泉水泠泠,芭蕉静默。并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和藏匿的空间,看来此地已经无人藏匿了。
嗯,据此西南峰头下方的水中,却还有一群臭虫在藏着。
冷笑一声,鸾钧仙君闪身而去。
而就藏身在蕉鹿镜井内的二十多个小修士们,却并不敢动作,他们甚至也不敢探查外面的情况,只能彼此大眼瞪小眼的默默流泪,连擦拭的动作都不敢有。
祈祷,是他们唯一能做的选择。
在冷泉竹海的后方,也有一个相对私密的镜井,这里靠近端昇掌门泡茶的茶亭,被弟子们成为冷茶镜井。
刚刚闵苒带着大部分的昆仑弟子藏身到了这里,此刻他四处环视,却没有看到晏暖的身影。
闵苒低声问,“有人看见晏暖了么?”
有昆仑弟子压低声音回答,“晏暖师姐在离开涵虚宫后,直接往后山方向去了。我还叫了她两次,她让我先走,别管她。”
当时情势紧急,大家快速的分流,按照镜井能容纳的人数直接分流而走,来不及细说。
闵苒作为太玄峰的首席弟子,可以说对昆仑上百个镜井的位置无一不知,瑶台峰后山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镜井么……
闵苒皱着眉头使劲的想,没听说后山还有什么镜井啊。难道晏暖他们因为是掌门嫡系弟子,知道的镜井比自己多一些不成。
最好,晏暖真的去找某个小镜井了。
最好如此。
闵苒的眉头再也没有打开过。
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晏暖藏了什么小镜井不跟大家说,而是担心她去冒险。
毕竟,瑶台峰的最后面的独立峰头,乃是司命塔的所在啊。
司命塔,可没有什么能藏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