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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卿舟静坐了片刻,看着被衾下的人一动不动后才拿出一本昨夜将零寻来的白水村那本名册。

    帝卿舟那日在沙城时他一眼就看出这个名册有所不同,是上界的姻缘册。

    这姻缘册只要在上头写上二人的名字,不管是谁,最后都会走在一起。只是不知道这姻缘册为何会落入人间,流入沙城。

    帝卿舟翻开姻缘册,从首页一页一页翻至最后一页都没有看到他和神梧衣的名字。

    当初,分明是写了上去的,只是最后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二丫那个女人疑惑惊讶说什么消失了,他随即将目光一落,便看到了那页空白之处。

    帝卿舟单手轻轻一翻,一只朱砂笔便出现在他掌心之中,然后在烛火的照耀下一笔一划写下他和神梧衣的名字,他写的小心翼翼,每一笔似乎都再三斟酌思忖,可等他写完搁下笔,静默了片刻,那写着二人名字的那一页开始由深变浅的消失。

    帝卿舟瞳孔微缩,心中一颤,再一次提笔在册子上写下名字,但还是一样的结果。

    帝卿舟握笔的手开始有些微颤,是真的无缘吗?还是强制牵扯的姻缘做不得数?

    帝卿舟又在册子上随意写下了将零和缈京的名字,这一次看着他亲手写在上头的名字等了一刻钟也没有消失,帝卿舟陷入了沉思。

    帝卿舟侧身坐着,但余光总能瞥见床榻之上原本一动不动的人儿突然翻身坐起,惊的帝卿舟“啪”的一声合上了写着“将零和缈京”的那一页。

    “你不是睡着了吗?”帝卿舟平生第一次有种心虚的感觉,被神梧衣突从榻上惊坐起吓了个一激灵,但说话的语气依然平静如水,让人听不出他的心里已经翻涌起了一片波澜。

    神梧只是坐在榻上,并未起身,她虽然看到了帝卿舟合上了一本册子,但以为那是他又在写什么法诀,所以注意力并没有在那上面。

    “我越想越气,今日那个上仙他实在过分,他贵为上仙居然这般不把下界的人放在眼里,还这般侮辱对李掌门。

    帝卿舟闻言只是笑着道:权贵势力不止人间有,其实无论是什么地方,四海八荒六道之中都是存在的,适者生存,弱肉强食,一直都是这般轮回。”

    神梧衣:“是,你说的完全是这个道理,他来这下界,那么他就是老大,倘若是圣君来了那他便会俯首称臣。”

    “所以你竟然明白这个道理,到底在气什么?”

    “气我自己,当时因为无能为力看了一场戏,若是师祖在说不定还能与他一决高下。”神梧衣捏起拳头一拳砸在了软绵绵的被衾上。

    “清楚自己的能力,没有以蜉蝣之弱小撼大树之强劲,是理智存在,也是一种能力,你挺好,不必责怪自己。”帝卿舟看着神梧衣的小动作觉得她有些好笑,她有时脾气上来了就是孩子气,有时爱故装深沉,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真的吗?”神梧衣有些不信,她伸出洁白的手腕,在外晃了晃,手腕上还带着云纹银禁,“若不是这个东西,我觉得我肯定很厉害!”

    帝卿舟眸色蓦地暗沉,眼中闪过一丝疼痛与悔恨。

    “你会很厉害的。”他会替她解开了的!

    “被你这么一夸,我心情都好了不少,睡觉了,这会子我是睡的着了。”神梧衣说着打了个哈欠,拉上被子倒下蒙头就睡了。

    这回神梧衣是真的睡着了,带着细微的鼾声入梦。

    帝卿舟瞧了瞧窗外的夜色,起身给神梧衣掖了掖被角,外头就响起了一重两轻的敲门声。

    帝卿舟知道是谁,转身去开了门,就看着李长荣站在门外。

    帝卿舟没让他进屋,只是与他对面站着,手里多了一个令牌。

    那令牌上虽刻着“婆娑界”三字,但不比上谣的那般流光溢彩,此令牌颜色很单一,清一色的白。

    帝卿舟给李长荣普及:“这是婆娑界的通行令牌,也是象征着身份的令牌,修炼者的修为越高,这上面的色彩就越多,想来你应该是见过上谣的令牌。”

    李长荣激动的接过牌,上谣的令牌他见过的,常挂于腰间,似乎有十道不同的色彩。

    帝卿舟又道:“无相门中你将一切事物都料理整理好,等司珩这次回来,你便将掌门之位传授与他。婆娑界使者会为你来引路,到时候你与他们见面便是了。”

    “去了婆娑界,一切便是从零开始了。”

    李长荣自然明白帝卿舟所说的一切从零开始是何意,他虽在无相门是掌门,颇有权力与威望,但是去了婆娑界就是一个小仙,需要从头开始往高位爬。

    这一去,大概挫折颇多,不会很顺利。

    李长荣拜别帝卿舟,开始去着手准备,等司珩回来便将掌门之位交给他。

    他闭关的这些年里司珩虽年纪不大,但处理事情的能力极强,又有七位长老指点,所以也是无相门掌门的最佳人选。

    翌日,大家都十分准时的在辰时出现在无相门的山脚下,每人背上都背着一个包裹,手里拿着不同品级的灵剑。

    愿意下山去的有一百多人,大家聚在山脚下等着上谣来为他们带路。

    司珩作为大师兄,整理了队伍,又叮嘱他们一路上要团结,不要随意妄动,小事可以自己处理,大事千万不要冲在前头,一切有上谣仙君。

    上谣在来的路上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表面是与他为首,事事要的他的首肯,出了事还要仰仗于他,可一旦处理不好,便会失去大家对他的信任。

    一行人结伴而行,但也自动分成了好几个小团体,神梧衣与三个师兄还有风盈苏一路,摇一摇和晃一晃分别在趴她的肩膀上。

    发髻上它们是不敢了,毕竟已经有人占位了。

    夜幕降临,星稀月碎。

    上谣带着一行人已经行了一天的路,白天他们没怎么休息,一直在赶路,后面有好几个弟子都差点跟不上脚程。

    “上谣仙君,我们已经行了一半路程,是否让师弟师妹们都歇息一下明日一早再赶路?”

    司珩追赶上一直走在前头的上谣,提议道。

    上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群弟子,这一路上也算得上厉害了,走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人叫喊。

    他又打量了四周的环境,四周群山环绕,面前有一条浅溪,脚下的路是铺的鹅卵石,身后是一片木林,因夜月望去里面一片黢黑,有些骇人。

    “那你们便在此处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出发,大概第二日午时就能到临水镇,本君先去临水镇等你们。”

    上谣不想跟这帮凡人子弟待在一起过夜,直接御剑离开了。

    司珩将消息传达下去,弟子们终于得到了解放,生火的生火,寻食的寻食,找木柴的找木柴。

    只有明妱一人坐在一块硕大的石头上没动。

    她看着夏之瑾和风澜与风凌三人还有另外几个弟子蹲在火堆旁烤肉,心里很是不爽。

    凭什么她能来,因为上谣仙君的一句话,连她这个嫌疑人都能下山了!

    “明妱,快来这烤火。”夏之瑾蹲在火堆旁,叫着明妱,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好。虽然这一路明妱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全程都是黑着一张脸,但她还是表面视她为好友。

    “之瑾师姐,你看明妱师姐好像对你不是很欢喜,这一路上她都摆着一张臭脸,你一直笑脸相迎,她也没有给过你好脸色看。”风澜一边往火堆里添木柴一边在夏之瑾旁边抱怨道,实在为夏之瑾打抱不平。

    其他弟子自然也是将明妱和夏之瑾僵硬的关系看在眼里,七嘴八舌的附和风澜说的话。

    明妱虽离她们有些远,但她耳力极好,对风澜的话是一字不差的听在耳朵里。

    夏之瑾故意道:“明妱最近只是因为荜淑的事情所以才心情不好,你们不要乱说。”

    明妱冷笑一声,站起身朝着夏之瑾那个方向走去,有弟子见明妱了,立刻给明妱让了个位子,以为明妱是要坐下来,结果她上来就是一脚,踹灭了燃起的那个火堆,吓得围在火堆旁的弟子立刻散开。

    “假心假意有意思么?”明妱不给夏之瑾面子,直接拆穿夏之瑾的假面孔。

    “明妱,你这是何意?”夏之瑾也怒了,站起身与明妱对视。

    “何意?你在集市上假扮我······”

    “啊!救命啊!”

    明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惊叫声打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身后的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