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死的时候……叫我不要报仇,让我照顾好七夜……可是……可是,我怎么也忘不掉他们倒下去的样子。他们把爹娘的尸骨带回大楼,让他们承受烈火焚心之痛,禁锢他们的灵魂……让他们……让他们无法进入轮回,我若是不去救他们……他们又还能指望谁?”
圣子脸色突然苍白无比,一双手紧紧的扣着栏杆,若是仔细看的话,定能看到那玉石栏杆上,已经留下了十个浅浅的指印。
“师傅,你说,爹娘是不是很爱我们?”
“爹小时丧母,虽是嫡子,但是在风府的地位却很低,他遇见我娘那年,真是外公打胜仗归来。那时候,我娘还很小,但是却已经是个小高手。后来,娘就鼓励爹从军,跟在外公身边开始了他一声的戎马征战生涯。他用鲜血和生命维护了他的国家,但是他最后得到了什么?”
深眸里已经浮现出无法掩饰的哀伤,惨白的脸色看了让人感到一阵心惊。
“每次经历一场大战之后,娘总会跟我们说一句话,师傅知道是什么话吗?”
圣子那微微闪烁着些许晶莹的眼眸忽然望向圣坛主。
“什么话?”
圣坛主不由自主的问道。
圣子淡淡的吸了口气,微微闭上眼睛,缓和了许久,才低低道,“娘总说,活着,真好。”
活着,真好!
是啊,活着,真好!
富贵荣华也不过是一瞬间,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享受得到。
“我想,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让爹娘安息更重要,所以……圣山之行,已是必然!”
落下这一句,圣子蓦然转过头,望向一脸沉郁的圣坛主,目光沉寂如深夜的海洋,干涩的声音宛如拂过竹林的寒风,“师傅放心吧,我不会将苗疆圣坛卷入这场战斗之中的,大楼古族里高手如云,确实是一个可怕的对手。这些年我已经暗中培养了一批势力,所以师傅也不用感到为难……只希望……若是我不幸死在他们的手中……只希望……师傅也不用难过,也不要去找我,就让我留在那里,如果,能陪陪爹娘,那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话落下,如同一阵凉风扫过树林,不等圣坛主缓过神来,便只听到一阵‘叮叮’的珠帘碰撞声,孤寂的身影便已然湮没在那飘飞的帘帐之中……
不知道自己还能解释些什么,要他怎么去跟他们说,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沙场征战生活,与风斩,东方秀,除了那种至亲的亲情之外,更还有其他的,战友情,兄弟情……
风斩跟东方秀他们猝然长逝,得知凶手是谁的那一刻,他除了仇恨还顽强的生长着之外,一颗心都已经全部死去……
“唉!”
圣坛主眼中微微含着些许的湿润,望着那身影早已经消失的方向,长长的叹了口气,怅然低低自语,“如此,又怎么能让师傅忍心?楼清雪啊楼清雪,本座早就知道,摊上你们,还真没什么好事。你跟东方破天若是知道有今天这样的结果,还会像当初一样那么坚决的在一起吗?你们苦了还不要紧,却是苦了你们的孩子罢了!”
一杯清茶入口,苦涩之味便弥漫而来,圣坛主心中也是苦涩如这茶。
……
暖日依旧,凉风习习,自是好天气。
“陛下,府中都找遍了,没有殿下的身影,只留下了这封信。”
月影望着游廊下负手临风而站的陛下,隐约能感受到陛下心情似乎不太好,思量了许久,才小声翼翼的开口道,一边将信奉上。
陛下一语不发,看都不看月影一眼,两指一伸,准确的夹过月影手中的信,拆开看了起来。
没一会儿,月影便听到一阵低低的笑声,听着有些莫名的萧瑟苍凉感,只见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月影下意识的一抓——原来是陛下手中的信……
“陛下……殿下她……”
月影看几眼,目光一沉,顿时抬起头看向陛下,这才发现陛下脸色很是惨白,素来平静沉寂的眼眸里莫名的染上了些许的怅然,落寞,甚至还有些难过。
搭在栏杆上那修长洁白的手轻颤了一下,然后便隐约听到一个浅淡的呼吸声。
“陛下,殿下她怎么忽然……现在……仗都没打完……她这么做恐怕很危险的!”
月影忍不住担心的望着陛下,忧心忡忡的开口。
“夫人是不是去了西域?主子?”
月影的声音落下,身后便忽然传来了风尊使的声音,声音刚刚一落,月色的身影便已经来到了月影的身旁。
“殿下信上是说要去西域,什么约定……”
月影将信递给了一旁的风尊使,风尊使接过来一看,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脸色徒然凝重了起来——“主子,夫人怕是要随那落涧谷的东方明宇他们攻上大楼了,六年之约……夫人信中说的,倒是都站在主子的立场上想了,但是,就凭夫人的冥殿跟落涧谷那些高手,要想击败大楼,恐怕不容易,更何况,圣山的执法队……主子还记得那什么宋纤雨王陵的事情吗?”
“大楼不知道是不是误打误撞,似乎怀疑夫人便是当年的凶手,有他们的九长老吴摩跟楼啸添油加醋,这王家的人已经将矛头指向夫人。若不是此时大楼还在忙着新一届族长的竞选抽不开身来,恐怕他们的人已经找过来了。”
风尊使神色严峻的望着陛下,眼里免不了也有些担心了起来,“若是让夫人如此去了圣山,要是让大楼的人知道了消息,恐怕会对夫人不利。”
“唉,陛下,大人这次做得确实有点过了,这次的大战有多么的重要关键她不知道吗?怎么就这样丢下陛下跟两位小皇子就去了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