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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宴下落依旧不明,暗卫在一处裂谷下找到一匹摔死的马匹,正是公孙宴所骑的马匹。

    同时,还找到了公孙宴从不离身,用来记下自己所尝百草的手札。

    拿起纸章泛黄卷解的手札,细细看起来。

    看了几页后,圣上不禁一叹。

    这孩子……

    倒是赤诚啊。

    小小年纪,已可见大医精诚。

    李总管进了大殿,垂恭敬道: “圣上,大长公主求见……”

    “宣……”

    合上手札,复又用几本书籍压着,以免让大长公主看到。

    他这位阿姐,最是疼爱公孙宴了。

    若知晓自己的嫡孙生死不明,只怕又会围着他好生一阵闹腾。

    满头华发的大长公主双眼红肿走进大殿,还未开口,便泪如雨下。

    圣上见此,也就明白大长公主定是知道公孙宴失踪一事了。

    “陛下,求陛下救救臣妇的嫡孙宴儿吧。”

    大长公主匍匐跪拜,六旬的老人为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子,什么尊严体面都丢一边了。

    只要圣上首肯凌王前去兴庆府寻找宴儿,让她跪多久,她都愿意。

    什么元后嫡女,什么宫婢贱子,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是宫婢所出,是大邺最最尊贵的天子,她一个元后所出的嫡女也得低头。

    圣上望着昔日高高在上的嫡姐,卑如尘埃跪在自己面前,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的笑。

    元后所出又如何。

    如今还不是一样跪在朕面前,求着朕。

    “皇姐快快起来吧,朕已知晓宴儿失踪,朕也是心急如焚啊。”

    圣上亲自过来搀扶起大长公主,他虽享受大长公主的臣服,但心里又感激大长公主的帮助。

    当年是大长公主暗中相助,让他记在元后名下,成为正统嫡子,方有了今日的皇位。

    大长公主为人聪明,但好在一直识相。

    看在当年相助情分上,他也不忍拂了大长公主所求。

    “朕已派凌王暗里去兴庆府寻找宴儿,皇姐就在上京安心等着吧,凌王一定会把宴儿安然无恙带回上京。”

    唉,

    天意如此。

    他不想让凌王去边关,偏偏皇姐最宠爱的嫡孙宴儿出事。

    也罢。

    凌王与宴儿关系还算可以,就让他去寻宴儿吧。

    但愿,凌王身子骨不会有事。

    送走大长公主后,圣上又召来黄太医。

    “黄太医,凌王欲前去兴庆府,依你之见,凌王可有性命之忧?”

    问到黄太医后背再次冒汗。

    斟酌再斟酌,才道:“回陛下,凌王身中奇毒已伤了根基,此次兴庆府一路风雨兼程,只怕侥幸保住性命,也会落下病根子。”

    凌王殿下也是逞强啊。

    太不爱惜自己身子了。

    中了毒,不好好在京养着,竟跑去兴庆府。

    自己不惜命,吃再多的珍贵药材那也无用。

    “圣上,凌王性命本就折损,此去兴庆府……”

    黄太医说到最后沉默下来,无须多言,想来圣上心里也是有数的。

    “依你之见,凌王寿数还剩几何?”

    “微臣不敢断言。”

    “朕许你无罪。”

    黄太医跪地,额头紧抵着亮到可以当镜面的地面,颤道:“短则三年,多则六年。这还得多亏卫小姐为殿下针灸解毒,不然,寿数更短。”

    卫小姐……

    想起来了。

    以故勇毅侯的之女。

    是个有点本事在身的女郎。

    “朕欲让凌王留下子嗣,享百年香火,爱卿可有法子?”

    黄太医面露菜色。

    他都不能为凌王解毒,又何来的本事让肾阳不足,子嗣难续的凌王育子啊。

    欺君大罪,只能咬牙说了,惊呼颤道:“陛下,臣,臣无能啊。”

    “没用的东西!”

    坚硬的镇纸“哐”一下砸过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黄太医面前,砸裂的镇纸一角溅到黄太医埋紧的脑袋上,带来一丝疼痛。

    还好,没有直接砸中脑袋。

    不然就是出血了。

    承受天子怒火的黄太医全身已经抖成了筛子,颤不成音地大呼,“陛下息怒啊,都是臣学艺不精,不能为陛下排忧解难,臣罪该万死啊!”

    “滚!给朕滚出去!”

    大怒的圣上又朝黄太医丢了几份不要紧的奏折,铁青着脸让黄太医赶紧从眼前滚走。

    黄太医是一息都不敢停留,更不敢起身,一路跪爬着退到大殿门槛边后,再仓皇起身离开。

    “黄太医,当心脚下……”

    外头候着,同样吓得不轻李总管连忙伸手扶了一把,黄太医就着他的手臂,方站稳身子。

    承了李总管的情,黄太医飞快轻道:“圣上大怒,总管当心些。”

    “还望黄太医提点咱家一二,圣上因何大怒?”

    李总管擦着汗,小心又谨慎地道:“今日太医与咱家所言,咱家绝不对与第二人说。”

    “诶,总管,恕我不能说啊,说了会……”

    手横着,黄太医在自己的脖子上比画了一下,苦笑,“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将不保。”

    这般严重!

    李总管心头突突得更加厉害。

    客客气气送走黄太医后,李总管半晌都不敢进大殿内伺候。

    心里头又不停琢磨着圣上为何如此大怒。

    隐隐地,他好像听到了凌王。

    难不成与凌王殿下有关?

    大长公主哭着进宫求见圣上救失踪了的宴少爷,大长公主走后,圣上立马宣黄太医觐见……

    不对,不对。

    宴少爷不见,就算与凌王有关系,那也不必宣黄太医啊。

    这里头说不过去。

    理不通的李总管干脆不琢磨了。

    圣上难测,岂是他一个当奴才能猜透?

    他啊,还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伺候好圣上就成了。

    龙子凤孙的事,他少粘为妙。

    能在圣上身边伺候这么久,李总管有一宗最深得圣心。

    那便是:从不与任何人交好,一心只伺候圣上。

    不再琢磨的李总管微微颔首,后背也弓起少许,站在大殿外一动不动等着圣上的传话。

    金殿内,怒气已消散的他倚着龙椅,面无表情地坐了许久后,圣上嘴角掠过凉薄的笑。

    “真龙在天,既无子嗣,何来真龙。也罢,生死皆有定数,他要去兴庆府救人,便随他吧。但愿能活着回京。”

    伤及子嗣,注定与皇位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