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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 又是一出好戏

    第342 又是一出好戏

    卫云幽舍得死吗?

    自然是舍不得。

    人世繁华,富贵无边,她还不曾享受到,又怎么舍得呢?

    卫宗源自然看出了卫云幽的不舍。

    心里又生出一顿邪火。

    云姐儿幼时也是好好的!

    人材之成,自儿童始,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右处事之要。

    好好的孩子,被卫宗耀夫妇俩给养废了!

    随着卫云幽的垂首抽泣,除族一事,再无更改可能。

    老族长翻开族谱,手拿狼毫,蘸以朱红。

    执笔一划,在族中长者们的见证之下,从此,卫氏一族再无卫云幽。

    卫云幽张翕着嘴,眼里,灰茫到没有一丝生机。

    就这么定定望着,死死盯着,那亮在自己眼前族谱,那一抹勾划的朱红,嫣红如血,刺到她眼前一片模糊。

    也刺到她胸口血气翻涌,直往脑门涌去。

    她想大声说不公说。

    她想愤怒反抗。

    她想要撕了那族谱,怒斥他们冷酷无情。

    可她,不敢。

    她害怕自己真要这样做了,会被七伯父……不,应该称他“卫宗源卫大人”才对了,会被他挥手间要了性命。

    “从此,你便是外人了,过往种种一笔勾销,今后种种与族中再无关系。倘若你对我族中女郎姮姐儿再行歹毒之事,摸摸你的项上人头是否经砍。”

    冷漠又平静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是卫宗源的声音。

    她好像听清楚了,又好像没有听清楚,再到后来,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像沉入了水里,一直往水底深处不断的堕落。

    “云幽!云幽!”

    身陷混沌,迷然不知何方时,耳边有人不停的喊着自己的名字。

    谁?

    谁喊她?

    好耳熟。

    是谁?

    “云幽,醒醒,云幽……大夫,为何她还没有醒来?这都已经过去三天了,当真只是气血攻心导致昏迷吗?”

    “公子,尊夫人已无大碍,老夫再为她施针一回,必定能醒。”

    “当真?多谢大夫!”

    守了三天没有回侯府的齐君瑜喜上眉梢,立马腾位请大夫施针。

    一针下去,卫云幽眼帘微动。

    没有多少血色,甚至还有些干裂的唇瓣里,吐出一口隐带血腥的浊气。

    尊夫人?

    她还没有成亲,怎么有人称她为夫人呢?

    大夫?

    她这是怎么了?

    为何需要大夫给自己施针?

    额心倏地传来一丝钝痛,如触动某个机会,所有的笼罩在神魂四周的迷雾如流水般退潮,散尽。

    霎那间,卫云幽睁开了双眼。

    入眼,便是一张白眉白须的老者面孔。

    抽离的思绪还没有完全归位,一张俊雅的儿郎面孔出现在老者的后方。

    是世子齐君瑜。

    “云幽,你醒来,你终于醒了!”

    双眼熬出血色的齐君瑜看到心爱的女郎醒过来,跌跌撞撞的跪在床榻,双手捧起卫云幽的素手,眼里流出激动的泪水。

    卫云幽张了张嘴,干裂的唇瓣一阵撕痛,数道血线浮出唇瓣。

    “世……”

    她想问问自己在哪里,齐君瑜为何又在自己身边,却发现,喉咙灼热到像被火烧过,痛到根本无法说话。

    想喝水,想润润嗓子。

    可齐君瑜哪会照顾人呢。

    见她说不出话来,他又焦急了,“大夫,我家夫人为何不能说话了?可是吐血伤了嗓子?”

    “……”

    被问到一滞的大夫叹道:“公子,尊夫人昏迷三日,滴水未尽,公子不如给她喂点温水润润嗓子吧。”

    唉。

    造孽。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好的不学,学什么私奔。

    瞧。

    遇上一个连照顾人都不会的少爷,苦了的还不是自己?

    大夫其实早就醒过来这双年轻男女,根本不是男子所说的夫妻。

    谁家出嫁了的妇人还梳着姑娘家的发髻呢。

    柄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才没有道破。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卫云幽这回,是真真听清楚了。

    夫人?

    齐君瑜竟然唤她为夫人?

    他们,成亲了?

    肖夫人同意了?

    眼里喜色还没有完全散去,卫云幽的身子又狠地一僵。

    她和齐君瑜怎么可能成亲了。

    三书六礼都没有过,更没有十里红妆拜堂成亲。

    不过是齐君瑜骗那大夫的。

    清沁的温水入口,很快便让火烧了般的嗓子缓了过来。

    眼水,也随着慢慢地从眼角边淌出来。

    “好好的怎么哭了?是不是水太烫了?”

    齐君瑜见她落泪,还以为水烫了,刚准备自己一尝,依在他怀里的女郎放声大哭起来。

    大夫见此,便道:“公子,尊夫人心有郁结,哭一哭也是好的。这是药方,等公子安抚好尊夫人后,去回春堂抓药便可。”

    说完,大夫便提了木匣子药箱,离开客栈房间。

    齐君瑜结了诊金,又亲自为大夫开门、相送,“有劳大夫了。”

    大夫微笑道:“公子客气,如今尊夫人已醒,公子好生照顾一二,不日便可恢复。”

    隔壁客房

    贴耳细听的碧竹听到开门声,身子灵活一闪,回到正品茶的卫姮身边。

    外面客套声

    小声道:“姑娘,那人醒了。肖夫人怎么还没有寻过来啊。”

    初春往房门紧闭的外头看了一眼。

    抬手,做了一个嘘声动作。

    当心被齐世子听到。

    卫姮哂笑,“他还没有那么好的耳力。”

    放下比较粗糙的茶盏,窗棂传来“咕咕”信鸽声。

    这是,凌王夏元宸的信鸽。

    初春打开窗棂,从信鸽脚下取出一个小竹筒,再从竹筒里取出一张小纸条,恭敬递了卫姮手里。

    “姑娘。”

    卫姮接了纸条,展开一看。

    嘴角微微弯起来,“肖夫人,已到镇子口了,很快赶到。”

    “太好了!”

    碧竹高兴到想鼓掌,怕被隔壁听到, 只能是握着拳头,兴奋道:“待会儿又有好戏看了啦!姑娘,说,肖夫人会对云小姐怎么样?”

    “会不会骂她?会不会打她?啊!万一肖夫人心狠一点,会不会把云小姐抓走,卖了?”

    骂,怎么会。

    打吧,肖夫人到底是侯府主母,在外头做不出这等有失身份的事。

    不过,让身边的嬷嬷好生教训教训卫云幽,也是可以的。

    至于卖了……

    肖夫人纵然有心,如今也得顾忌一二了。

    毕竟,如今齐君瑜与李雪茹赐了婚,万一卫云幽来个鱼死网破,闹到圣上面前,侯府是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