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不省心
杏儿一直在下人所住的耳房里,忐忑不安地等着。
因身边有添袖盯着,她纵然再着急,面上也不能显露半点。
添袖对杏儿的到来,有些意外。
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站在杏儿面前,很是警惕地问道:“杏儿,你是不是撒谎了?”
“撒谎?”
杏儿两眼迷茫,“添袖姐姐,你是什么意思啊,杏儿听不明白。”
“呵。”
添袖冷笑,“小贱蹄子,少在姑奶奶我面前装模作样,你们暗里图谋什么,最好现在给招待,不然,有你好看。”
“添袖姐姐……”
杏儿抹起了眼泪,“我是个蠢的,真没有听懂姐姐到底是何意思。姐姐给我指条明路,有话直说吧。”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添袖双眼发狠瞪了眼杏儿,视线左右一瞥后,拿起放在绣篓子里,用来纳鞋底的银钩子,不待杏儿反应过来,那尖尖的银钩子狠狠扎进她手臂里。
痛到杏儿当场惨叫,“添袖姐姐,我是真不明白你的意思啊……啊……”
添袖又狠地扎了一下,面皮绷紧,厉喝,“让你装,姑奶奶让你装……”
一连扎了数下,杏儿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大。
那娇嫩嫩的胳膊,没一会儿便扎了数个血眼子。
嫣红的血染红了浅色的衣裳,瞧着有些骇人。
“添袖姐姐,你就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杏儿倒在炕上,小脸已是惨白惨白,冷汗更是大打湿了额发。
她得忍。
二姑娘说了,李府不会轻易信任她,定会在李家小姐出嫁前,好生搓磨搓磨她的性子,让她从此以后乖乖听话,不敢对李家小姐生出异心。
“饶你?给我说真话,姑奶奶便饶了你!”
杏儿把添袖按到炕上,沾了血丝的银钩子抵住杏儿的脸,凶喝,“说,你和卫大小姐到底想干什么!”
“跑到我家姑娘院子里当丫鬟,是给你主子当眼线吗?”
“没有啊!添袖姐姐,我冤枉啊!”
一动都不敢动的杏儿粉腮含泪,“卫大小姐都要杀我,我哪能和她图谋什么啊。 多亏夫人心善,从人伢子手里救了我,我这辈子唯一当牛作马,才能报答夫人对我的恩情啊。”
卫大小姐要杀杏儿?
添袖怔了一下,又疾声质问,“她为何要杀你?你不过是个婢子,主子要打要杀,你还能逃脱出来?”
很明显,添袖也不信。
青梧院
碧竹也有些不太相信,“姑娘,你让杏儿这般说,项夫人会相信吗?”
卫姮正同自个下围棋。
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道:“最初,自是不会相信。 慢慢地,自然就信一半。现在的项夫人,可没有更好的选择。”
半一信?
还算是好的选择吗?
听到碧竹更加糊涂了。
初春端了茶饮子入内,卫姮没有抬头, 道:“初春,给碧竹说说项夫人为什么会信一半杏儿。”
这糊涂的丫头,竟到现在还是没有想明白。
初春想了想,便道:“我便问你一句,有朝一日,你被大姑娘救了,大姑娘知晓你了解咱们姑娘,她会怎么做呢?是留着你的身边?还是杀了你?”
“那还用说,自然是留着我啊。”
碧竹脱口而出, 说完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大姑娘院子里的人,早被姑娘卖的卖的,关的关,还有些都送到庄子里困着。 ”
“项夫人之所以买下杏儿,定是早在没有遇到杏儿前,暗里打探伺候大姑娘的奴婢都去了哪儿,但一无所获。”
“杏儿虽是三等丫鬟,但毕竟是大姑娘院子里的人,项夫人这是没有办法, 这才出面买下杏儿,想看看能不能从杏儿嘴里,问出些大姑娘的事儿。 ”
“等到杏儿说,大姑娘要杀她,项夫人便逮着大姑娘心狠手辣的把柄,愈发要留下杏儿。”
“人留下后,便寻找机会,看看是否能在齐世子面前上上眼药,好让齐世子明白,他心悦的卫大小姐,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碧竹并不笨。
她只是有时想事,没有那么周全。
需要有人点拨点拨,才能想透其中关键。
“姑娘,奴婢可是说对了?”
一口气说完的碧竹两眼期待,一副等着卫姮表扬的小模样。
看到卫姮直笑,“没错,说对了。”
“嘿嘿。”
碧竹乐呵了,“以后有得好看了喽,且看杏儿有没有那本事,帮着李家小姐好好收拾卫大小姐吧。”
话音刚落,面色凝重的方嬷嬷疾步进了屋子。
“姑娘,夫人从庄子里回来了,身旁还跟着大姑娘,齐世子。如今正朝姑娘院子里而来。夫人她……”
方嬷嬷微地一顿,声音压更轻了,“……面色不善,怕是要寻姑娘麻烦了。 ”
碧竹、初春两个面色惊变。
“姑娘,夫人定是被大姑娘蛊惑了!”碧竹急起来,“要不,姑娘这会儿先到外头躲几天,等夫人消了气,姑娘再回来。”
初春也有些着急了,“此时出去怕是来不及了,姑娘,要不装病吧。夫人总不能还为难生病的姑娘吧。”
那可不一定。
卫姮面色淡漠,把围棋丢入棋盘里,起了身,“不必躲,也不必装。”
该来的总会来。
她,面对便是了。
方嬷嬷道:“姑娘,老复已让李管家快马加鞭去请宗妇了。”
也只有宗妇,才有法子压制糊涂又不讲道理,还喜欢自以为是的夫人。
卫姮微微蹙眉。
她其实并不想劳烦七伯母。
“是老身擅作主张,还望姑娘恕罪。 ”
方嬷嬷已瞧出卫姮为何蹙眉,温声解释,“大姑娘去姑子庙静心修行,无宗妇手谕,不可擅自下山。”
“便是夫人出面也没有法子,放了大姑娘下山。如今,大姑娘自私下山,既不曾将宗妇放在眼里,更是无视族中规矩,此事,唯有宗妇出面,最为合适。”
卫云幽下山一事,方嬷嬷并不知情。
那一晚所发生的种种,方嬷嬷至今也是一知半解。
卫姮没有说,凌王没有说,方嬷嬷便不问。
如今她既有提到,卫姮便道:“我没有怪罪嬷嬷之意,只是,想着此事甚微,不必劳烦七伯母来回奔波。”
“如今听嬷嬷解释,我方豁然开朗。”